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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8

      然哽咽。
    阿斛扑过来抱住我的腰身,号啕大哭。
    我按住他的头。
    「揭开。」我听见自己冷静至极的声音。
    「遂遂……」
    「我说揭开!」
    庭院里退得几乎没有人了,我的眼中只剩那一张白布,以及那白布下小小的起伏。
    钟疏走过去,轻轻地揭开白布。
    一截破碎的衣片,一身碎肉。小小的身体被划得支离破碎,一截手骨直接成了齑粉。而昨日里还粉嫩剔透的皮肤如今掺着凝固的血,混着青泥洼土,不成人样。
    我抬头去看她的脸,她的眼睛上缠着一圈白布,白布染血,似乎能望到底下一双空洞洞的眼眶。
    那一瞬间,我的眼泪极快地掉了下来。我捂住阿斛的眼睛,弯下身干呕起来。
    然而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几口酸水。
    钟疏似乎扑过来抓住了我的肩膀,然而我什么都听不到,耳间轰鸣,脑海中仿佛一根弦撕裂着崩断了。
    眼前一片白光闪现时,我仿佛看到了我爱美爱俏的小女儿在朝我张开双臂,尖叫着朝我跑过来。然而我却扑了个空。
    我怎么会没有接住她呢?
    我为什么没有接住她啊?
    我的翘翘,十分臭美,每次起床前都要缠着我给她扎辫子,每次都要在衣柜里东挑西拣,一定要穿最好看的裙子。有一次钟疏给她扎了一个松松垮垮的小辫,她尖叫着追着钟疏打。又缠了他整整一个上午,一定要他扎出一个最好看的。
    我的小女儿,从来体体面面,也从未害过人,老天怎会如此眼瞎,教她落得如此一个面目全非的下场?!
    我醒过来时,天色已经暗了下去。
    我一动,钟疏便醒了,倒了一杯水喂到我嘴边。
    我掀开他的手,嘶哑着问他:「翘翘呢?」
    他眼眶红透了,颤着手从怀里取出一只小盒,交到我手上。
    「在这里了。」
    我不敢打开,只是紧紧攥着。
    「怎么会呢?怎么会呢?翘翘才出生的时候,我记得是四斤五两。瘦瘦小小,怎么养了这么久,到头来反倒只剩了这几两骨血呢?!」
    我看着钟疏,声音轻飘飘的。
    钟疏低着头落泪,复而抬头捉住我的肩膀,颤着声同我说:「遂遂,遂遂,别这样,别这样。」
    我的喉间似被紧紧扼住,喘不过气来。我瞪着眼睛愣了一会儿,胃里翻江倒海,猛地吐出一口酸水,那酸水里还掺杂着血丝。
    钟疏不顾他鞋面上的脏污,为我顺背。我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推开他。
    「你不是说会护好阿斛和翘翘吗?啊?皇帝!你就是这样护你的女儿?!我的翘翘做错了什么?她做错了什么!」
    「皇帝!我的翘翘呢?!你把她还给我啊!我什么都不要了。我什么都不争好不好?我只要我的一双儿女好好的,行不行啊?」
    钟疏将我紧紧搂在怀里,箍得我透不过气。他将脸贴着我,哽咽着说:「是我无能。遂遂,是我无能。你打我,骂我!」他捉住我的手想去打他自己的脸,然而我的手软绵绵的。他看着我的眼睛,蓦然慌了,紧紧捧着我的脸,「遂遂,别这样看着我。遂遂!遂遂!你还有我!还有阿斛啊!别这样好不好!」
    我的眼底漆黑一片,钟疏很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他轻轻将脸贴上来,生怕弄碎了一个瓷娃娃一般,小心翼翼道:「遂遂,遂遂,你哭一哭,你哭一哭。」
    然而我的眼底一片干涩,只是脑海中轰鸣不止,就如同一个溺水的人一样紧紧抓住钟疏这根稻草。然而于事无补,我陷入一片沼泽似的无际黑暗中,痛苦如同泥淖一般将我掩埋,敷住我的口鼻,就在我喘不过气的时候,后颈突然剧痛,紧接着我眼前一黑,昏睡了过去。
    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长到我以为我的一生就要结束在这梦里了。
    梦的最后我又梦见母妃坐在我的床榻边,嘴角的笑好似温柔浮动的水流。我浑身累极了,半眯着眼睛看见她走出去,又牵着一个小女孩回来。
    我看不清那女孩的面容,只闻到她身上有一股熟悉的奶香味。她短胳膊短腿的,笨拙地爬上我的榻,钻进我的被子里,四肢紧紧缠着我。
    我的心软成一摊泥,抚摸着她软软的发。
    我突然觉得很累,浑身都动不了的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