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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妈妈是我府上的老妈妈,做事有分寸,她给你挑人,你却不念她好意,反倒诸多不愿,我清楚你不喜欢她,但你怕是忘了,我让你在这里不是享福的,你想指使人除非哪天我昏了头又中了你的招。”
沈初婳枯坐着,良晌梦呓般道,“我不欠你的。”
裴焕寒着脸笑,“你能欠谁的,你只记着别人待你不好,从没想过自己造下的孽,你对自己倒是格外的好。”
谁还会对自己不好,严以待人宽以律己虽说不是什么好话,但多数人确实如此。
沈初婳搅着粥,一口都吃不下去,她忽的将勺丢桌子上,起身就往里间走。
裴焕张手攥住她的腕子,阴沉着声道,“没人惯你的小姐脾气,坐下来把粥喝了。”
沈初婳心底透凉,她不在沈家,这里的人不会纵着她,她跟自己说了数次要忍,可还是难受憋屈。
她坐回到桌边,拿起勺默默吃着粥。
裴焕看她老实了,慢声道,“今儿天不错,将好得空,我带你去十甲街逛逛。”
沈初婳只喝粥,并不答话。
裴焕冷视着她,“装聋作哑?”
沈初婳喝完最后一口粥,低声道,“好。”
裴焕瞥过她,起身往外走,耳朵听着身后人确实跟着,才没回头。
——
十甲街离宅子算远,裴焕嘴上说走路去,后面还是坐的马车,两人到地方才下来。
红锦给沈初婳戴了帷帽才放心不跟着她。
这边市集才刚刚开,人还不算多,裴焕带着沈初婳走在其中,能见着的多是些摆摊的商贩,卖什么的都有,随处都能听见呦呵声。
沈初婳青黑着面由他捉住手,耳边的喧闹声令她火大,她没见过这样的场景,她从前游街路人都会避让,别说听见嘈杂,便是狗叫都不会有,像这般被人张着嗓子吵于她而言无疑是在冒犯她。
可是她不能吵不能闹,因为裴焕不会帮着她。
他们走到一个卖鱼的小摊前,裴焕冲着正在忙活的大爷道,“吴叔,早上起了这么多鱼,这一天可又能多赚几个子。”
“哪能啊,这阵子水里都结冰了,我撒了好几张大网才捞到这么点,再几天就收网歇着了,”吴叔摆摆手,随即看了看沈初婳,憨笑道,“新娶的媳妇?”
沈初婳莫名忸怩,她脸臊的厉害,就怕裴焕不给她留情面,直接点出她不过是个外室。
裴焕瞟着沈初婳笑而不答。
吴叔一拍脑袋,捡着摊上的一条大鱼直往裴焕手里塞,“瞧你媳妇骨头轻,给你送条鲈鱼让她补补身,也好早日给你添个大胖小子。”
他说的实诚极了,没一点揶揄,裴焕也不跟他拉扯,接过鱼从袖里摸出块银锭子放在摊子上,道,“你靠这个过日子,白要总归不好。”
吴叔指着他笑,“你小子可太看不起我了,你吴叔送个把条鱼还是给的起的。”
沈初婳隔着纬纱瞧不清对面人的脸,不过听嗓音却是朴实,人也热情的过分,不像她在宅子里见得人那般尖利刻薄,她听着有趣,没想到这种地方的人也没太差。
裴焕摇摇手,牵着沈初婳往别处逛。
才走过一段路,遇着个茶馆,才走进去就听见里边人在大声讨论着话。
“哎!昨儿你们听说了吗?住东街的那个肖家一夜之间死绝了!”
“可不是!我前夜去赌坊摸了两把,整好叫我给撞见了,那些锦衣卫个个凶神恶煞,尤其领头的,瞧一眼魂都给吓没了,也不知这肖家犯了什么事,怎么就招惹上锦衣卫了?”
沈初婳愣住,锦衣卫办肖家定是得了新帝的诏令,但肖家不是什么小门小户,新帝最宠爱的妃子就是肖贵妃,肖家本身就算得上是外戚,况且要是往深了说,肖家还和徐家沾亲带故,徐仲的夫人就是肖家女。
新帝灭肖家,徐仲不知作何感想。
其中一人朝四周神秘兮兮看一圈,将声音压低。
“我舅舅在御马监当差,听他说,前儿晚宫里一阵乱,住含秀宫的肖贵妃突然就死了,谁也没见着死状,只她一死,这肖家就跟着没了,估摸着是她触怒了陛下,肖家才遭此横祸。”
这话一出,立时引来一阵唏嘘。
沈初婳抬头望了望裴焕,他的侧脸冷峻,谁也不知道他想的什么,她陡然心慌,这人不好琢磨,她稍有不慎就会被他扣死,帝王的鹰犬岂是从前的丧家犬能相比的。
“乌烟瘴气,回去,”裴焕退出了茶馆,搀她往回走。
路过一个卖麦芽糖的小贩前,他买了一包麦芽糖塞沈初婳手里,旋即朝马车边走,直到跟前,他把鱼往马车前的长板上一扔,正正好和红锦并排在一起。
红锦捏着那鱼嫌弃的推到一边,擦两下手把沈初婳扶上了马车。
才进到马车里,就听裴焕在跟车夫道,“转到白虎街。”
沈初婳有些微高兴,人却还是闷闷坐在车窗旁。
裴焕进来坐在她对面,从她手里抽出来一根麦芽糖放口中吃着,懒散道,“吃一个看看。”
这些外头的零嘴沈初婳几乎没吃过,沈府有专门做点心的厨子,再不济那些点心铺子也比街边摊的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