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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哭,没有闹,但也没有笑。
她不问外面发生了什么,两国的和谈结局如何,不论天翻地覆,她总是静默无声,淡然无语。好似所有的一切都跟她没有关系,她将自己的心包裹起来,铸成了一个牢笼。
不,准确来说,阿桃已经没有心了,她的魂魄留在了那早就崩陷的洞穴里,跟着某个人去了。
元皓跟着她进屋,阿桃转进了屏风后,元皓问侍奉的宫女,“今日太医来过了吗?吃药了吗?”
宫女回:太医来过了,药也吃了。
阿桃不像上次,闹着不吃不喝。该喝的药,该吃的饭一点没落下,她做的很好。元皓却心里不是滋味,他倒宁愿阿桃跟吵架,如果可以让她说句话,即便让阿桃打自己一顿也没问题。
总好过现在这样,行尸走肉,空有皮囊。
元皓摆摆手,宫人齐齐退下,他绕到屏风后,阿桃正对着墙面上的那副傲梅迎春发呆。
“抬手。”
元皓做到她身上,短促地说。
阿桃眼睛没有离开那副画,手自然而然地伸给元皓。
元皓细细检查她的指甲和手掌,手指的皮肉逐渐长回来了,指甲也发了芽。之前太医诊治时,曾断言这双手张不回来了,元皓一气之下差点将人咔嚓。
两个月来,元皓下令宫人要尽心尽力照顾阿桃,不许她拿捏一点重物,沐浴盥洗时也要注意不碰冷水。
皇天不负有心人,养了两个月,阿桃那水葱一般的玉手逐渐恢复了。
元皓捧着那双手欣慰地笑了,他道:“你瞧瞧,没有我,能好的这么快吗?”
阿桃没有说话,还是轻轻地颔首,想要抽回手。
却不想那双手被元皓握住,粗粝的掌心摩挲她的手指,阿桃这才回头,静静地看着元皓。
“你不能说句话吗?”元皓拉着她的手,将椅子搬得近些,挨着她坐到身旁,他说:“我一只想听你说句话。”
阿桃垂下眼眸。
“你伤心吗?难过吗?我也憋屈啊。”元皓将戏虐收敛起来,“我的父皇和兄弟统统被燕珩设计,我将他刨坟掘墓的心都有了,可惜我连他的尸体都没找到,父皇下葬时只有衣冠,我向谁诉苦去。我差一点,就差一点葬身流风谷了,现在想起来都后怕。你知道燕珩还要杀我吗?你知晓他的全盘计划吗?你如果知道,会为我说句话吗?会舍不得我赴险吗?”
阿桃抬起眼睛,元皓在她的眸子里读不到任何情绪,任何话语。
他叹了口气,接着说:“燕珩死了,可你还活着。倘若是别人,早就替燕珩死了一万遍了,我非抽筋剥皮才能消减心头之恨。可我没有伤害你,还千辛万苦把你救活,用尽药石将你养好,我为了什么,你懂吗?”
阿桃的面容还是那般姣好,褪去女孩娇憨后,多出了女人的温柔妩媚,即便现在清减不少,也也我见犹怜的意味。
元皓拉着她的手,换了下姿势,变成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腕,另外一只手探向她的后颈。
只要扣住她的身子,靠近些,就能寻到那片形状美好、莹润可口的唇。
元皓心跳如擂鼓,指尖就快要触到了发带的末梢,可就在那一瞬间,阿桃的眼睛眨了眨,元皓触电般地僵在空中。
他的心卡在嗓子眼,不上不下,堵得元皓面色涨红。
阿桃眼神清澈平静,带着些许迷蒙和懵懂,衬得元皓竟是那样龌龊猥琐,他怀了不该有的心思,动了不动的手脚,他无数次鼓起勇气,想要踏出这一步,却在阿桃一个眼神里溃不成军,仓皇而逃。
元皓松开阿桃,后者站起来,福了福身,随后接着面对墙上的红梅画发怔。
元皓站起来,深深地望着阿桃的背影,静默良久。
曾经,元皓以为他与阿桃之间隔着燕珩,可现在他明白了,他们之间看似只有一步,可一步之遥如同千山万水,那是同族血缘铸就的铜墙铁壁。
饶是元皓愿意撞破那固若金汤的桎梏,事实上他也是这么做的。
他将阿桃养在清凉殿内,遭受了多少大臣的非议和不满,元皓统统充耳不闻。但光他愿意有什么用,阿桃不愿意,他就永远无法踏平这一步之遥。
元皓没来由地伤感,他吸了吸鼻子,藏怜爱于内心最深处,将戏虐的那面再次拿出来,“你太不像话了,我跟你说了这么多,你究竟听进去没有!”
阿桃无动于衷,元皓指着她道:“好,你就作吧,看你能作到什么时候。”
元皓准备离开,刚走了两步,回过身来补充道:“本来不想跟你说的,不过已成定局,告诉你无妨。我签下颍川合约了。从此,景、夏两国的争乱结束了。”
元皓说完偏头打量阿桃的动静,见她还是一动不动,他甩袖离去。
房门打开又关上,屋里终于剩下阿桃一人,却见她垂下头,缓缓蹲下来,蜷缩着身子,瘦削的肩旁不住地抖动。
结束了,战争终于结束了。
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