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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心寒。”
这话一出,让不少人想起大行皇帝曾经的仁德之治,纷纷暗自点头称赞,又不禁抬袖缅怀起来。
“果然是不再追击的好……如果先帝尚在,定也是这样决策。”
“正是……那突厥小人已经是瓮中之鳖,再杀已毫无意义。怕是将军求胜心切…….”
皇帝在众卿的纷纷议论中,缓了缓气,说朕知道了,他看了眼书简上的名字,顿了顿,又道,“与边关函报一同来得还有寺卿的奏报,说,阿史那思力愿两国联姻,望来日和平之时得尚大华公主……也就是永阳长公主…….”
其实说来也奇怪,李睿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个突厥王偏偏就要漱鸢,印象中突厥使臣入朝拜见先帝的那个大典上,漱鸢并没有出现过。那这个阿史那思力又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个人的呢?难不成,他们见过?
与国公通过气得那些人,一听此言,也不管不顾起来,一哄而上地举着芴板附议,大叹:“此当为佳话!”“想前朝那是被迫送人,如今这是突厥王自己求的!彰显我大华国力昌盛!” “陛下初登帝位,边境和睦为上策!此举明智啊!”
皇帝慢慢颔首,其实他亦不想再去追击。一来,和,是众臣所盼,若无必要,谁愿意连年征战。二来,是他吃不准这次的胜负。如果方将军全力而上胜了,自然是大好;可若是输了,天下人恐耻笑他这个君王无能。因此,无论如何,和,为上。
“朕亦觉得如此,即刻传旨,令方、苏两位将军务必受降,不再追击……”
“陛下此举断不可为!”
李睿话音刚落,忽然一声低沉,如从天而降的冬雷,一下子震慑住嗡嗡扰扰的群臣,朝堂上顿时变得安静下来。
那一刻,所有的目光齐刷刷地全都集中到宰相的身上……
房相如握着芴板,毫不在意,缓缓一步步走出列队,抬头迎上皇帝的目光,先一垂首,随后不急不慢地道,“陛下,阴山之北,道路险阻且漫长遥远,如若到了那个时候再想追击敌军,定会损失十倍。依臣拙见,应当乘胜追击,活捉阿史那思力。”
方才一言不发,此时忽然站出来侃侃而谈。众臣一时半会儿还没反应过来,等宰相说完,有的人这才回过神,纷纷抬袖应和道,“臣与房相所见类同。”
长孙新亭瞥了一眼宰相,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哼声道,“本以为房相今日不开尊口,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站了出来。怎么,难道房相打算牺牲寺卿?他如今作为颁布天恩的使臣,如今就在突厥大营。”
房相如并不看他,冷冷道,“韩信攻齐国亦如是。错失良机,恐再难得,还望陛下权衡孰轻孰重。” 他沉了一沉,提醒道,“陛下不可过于倚重外戚,以防干涉朝政。”
“孰轻孰重?” 长孙新亭嘲弄地重复了一句,狭促地看向宰相,目光中似有几分意味深长的笑意,他上下打量一番,道,“宰相一向是公正淡泊之人,朝堂事与感□□,难道也分不清?”
国公说得莫名其妙,在场的人无一不听得一塌糊涂,不禁面面相觑,却谁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难道,宰相就没有攀附所谓的外戚以求固权么?”
房相如垂眸一顿,拂袖淡淡道,“国公慎言。”
“宰相有私情也罢了,若是为了感□□徇私枉法,里外不分,是否枉为人臣?”
长孙新亭负手走了过来,眸子里闪烁着奇袭者般得逞的光芒,看了一会儿宰相,忽然甩袖一挥,转身扫视着满朝文武,扬声道,“宰相与永阳长公主有私情!已然不是一日两日之事!不知宰相甘做公主的‘幕僚’,是否从中得利?”
晴天霹雳。
一时间,满朝一片哗然,人人脸上都是惊骇不已的神情……
一向疏淡寡情的宰相,居然是永阳长公主的……‘幕僚’?这个词已经是委婉至极,然而已经叫人不禁浮想联翩起来。
房相如浑身一震,只觉得背如芒刺,不禁狠厉抬眼盯着长孙新亭,却见他依旧是笑的。
他想脱身,却被绊在这里!若不是听闻和亲之事重提,他断然不会开口说什么,谁想到,这长孙新亭居然在这里等着他,仿佛早有准备似的,要在今日将他拉下马。
宰相眸中映着燃烧着的烛光,冷冷一哂,道,“国公此言差矣。无凭无据,何出此言?”
“凭据?宰相若要凭据,自然可请他入殿。” 长孙新亭一拍手,高声唤道,“请宋博士入殿!”
众目睽睽之下,宋洵垂眸走了进来。这不该是他这个国子监博士该出现的地方,可却以这种方式走了进来,更何况,他还是宰相的义子。
宋洵不去看房相如的表情,先拜过陛下与国公后,立在那等候询问。
“宋博士,你义父与永阳长公主是何关系?” 长孙新亭傲然立在那,胸有成竹地问道。
果然,宋洵垂首答,“义父与永阳长公主有私。臣本不想说,可实在不敢隐瞒陛下。斗胆冒着不敬不孝之罪,大义灭亲,上禀天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