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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手里拿回来木盒,道,“父亲无碍,倒是你,你的终身大事是不是该定下来了?”他说完,看了下房相如,道,“听房相说起他的义子宋洵今年要考明书科了……年少有为啊。”
    漱鸢摇头不喜,喃喃道,“明书科有什么好的?有志之士都去考进士科了!” 她朝下看了一眼宰相,将话头往他身上引去,“父亲总想着给我做媒人,不如给房相做一做,房相劳苦功高,府上连个侍妾都无。”
    房相如暗暗抬眼睥了她一眼,连忙推辞,“陛下!臣一个人习惯了,再多一个人,臣会不自在的。”
    “鸢儿说的倒是有些道理,以后宋洵成亲了自立门户,早晚从你的府邸搬出去,到时候偌大的院子房相孤单身影,朕看着也很难过啊。” 说着他微笑着看了看身边的漱鸢,似乎下了什么决定。
    公主与宰相都不再说成亲这个话题,各自进言陛下少食丹药后,双双退出含凉殿。
    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天上的炎炎烈日被乌云遮住,风过云卷,天色转阴。
    漱鸢与房相如并肩走下宫阶,俩人立在那沉默一会儿,却谁也没走,仿佛都在等着对方说话。
    公主性情急了些,见宰相稳如泰山,实在扛不过他,终于还是先不冷不热地开口了,“听说翰林院那头都散了,房相一会儿要回去了吗?”
    房相如也不看她,眼神发虚地飘向远空,淡淡回答道,“臣还有些事务处理……”
    说完,他似乎觉得对自己的回答不大满意,于是负着手,进一步解释道,“臣一会儿先去弘文馆取些书简,然后给崔内侍和窦尚书各送去,这些都是今年科举的题目出处,需要共同商议;之后臣就回中书省忙了……大概会忙到过了夜禁,走不了的话,就还在内室睡一晚。”
    房相如说完,又觉得自己好像话有些太多了,她不过是客气问一句,自己却解释了一大堆,连行程打算都告诉她了。
    公主倒是有些不可思议,问道,“送书简这事情不都是叫内侍做就可以了么?房相何必亲自跑动呢。”
    宰相心虚地咳了一声,嘴上虚应着说其实不远,“走动走动也好。” 他想,其实还是他自己心里过意不去,上次在府中出了那种事情,他后来回想起来也觉得万分窘迫,总想着哪日在宫中偶遇她的话,可以亲自解释几句。
    谁想,她倒好,消失了似的,他再也没有在中庭见过她。本来想着会不会在太极宫那边遇见她,这才打着送书简的旗号,在太极宫和大明宫之间奔走。若不是这次陛下召他入内朝,他还真的碰不上她。
    公主不说话了,宰相以为自己又说错了什么,垂眼偷瞄她的神色,只见公主脸色淡淡,倒是没不高兴。
    总之,还是自己被她讨厌了吧。宰相不由得苦笑,只好认命。
    回想起上次,他的确是气坏了,谁叫她那时候说了那么多伤他心的话!将他的一番心意践踏了,还说是打算以色换权。
    想想他也是较真……一个小姑娘,拿着这么大的权力,能干什么?
    房相如等了一会儿,见公主没有打算继续谈话的意思,心里有些沮丧,只好躬身淡淡道,“公主无事,那……那臣这就走了。” 他说完,悄悄抬了一眼看她,却不见她有任何动容。
    “那我送送房相吧。”
    这一声柔丽总算将宰相从谷底救赎出来了,仿佛将他赦免了似的。
    房相如按捺住几分心乱,赶紧垂眸应声说好。
    两人慢慢走着,漱鸢走在他先前半步,而他和她不远不近地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其实漱鸢也是有些想念他的,不知道那次之后他过得如何,她走几步便会微微偏头,看看房相如是不是还跟在她的身后。
    房相如余光瞧见她回头,于是也愣愣地抬起脸看她,然后彼此间多了几分无措与茫然,仿佛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公主……” 其实他都明白,她很聪明,大概知道了泾阳县主做的事情,因此那天才变得有些激进和不择手段,“上次花宴的事情,臣大概已经有所了解了。”
    “哦?” 公主慢慢停了步,回过头等他跟上来,然后并肩与他继续走,她故意问道,“你知道什么了?”
    房相如沉声道,“公主很生气,臣理解。好友背叛,暗箭伤人,若非人海量,谁都容不得。”
    “你这是夸我呢,还是说我小气呢?” 漱鸢轻笑起来,自己这些话里有话的能耐都是跟他学的,有时候同聪明人说话,还是有几分意思的。
    宰相淡淡扬了下嘴角,道,“此事牵连陈国公家事,公主上次借臣的府邸已经给了一次回击,若是还要继续,恐怕就会出事了。”
    公主略沉了下脸,“怎么,你这是替别人说话?”
    房相如生怕她误会,忙解释道,“臣和公主是一心的,怎会替外人说话?公主可曾想过,事情牵连陈国公,闹大的话,陛下也会知道两难。更何况这事情是红尘纠葛之事,若是真的拿此事来质问国公,恐怕也胜算不多。不过,臣担保,此事以后不会再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