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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又一次把衣服胡乱穿在景曦渺的身上,“什麽小厮丫头,景曦渺你给我穿上衣服曦渺,你怎麽这麽不听话了好了好了我是去办事了,没有找人上床,我已经说没有了,”相里若木吼也没用,满头大汗声调自然而然地降了下去,景曦渺拼命挣扎,哭得几乎要断气了一般。相里若木成年以来第一次手足无措,景曦渺在他怀里挣扎不休愈演愈烈,他终於放弃了景曦渺的衣服。硬把景曦渺抱著按躺在床上,压在自己的身体之下,嘴唇贴在景曦渺滚烫的额头上,喃喃著说,“不要哭了,你哭得我一点法子都没有了。曦渺,我跟你发誓我没有找过别的人,我只有你,只有景曦渺。”景曦渺抽噎著安静了下来,相里若木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亲吻著景曦渺的额头,“我们叫太医进来,看看你是怎麽了好吗曦渺,”景曦渺没有回答他,只是轻微抽噎著哭泣,相里若木不住地亲吻著他,“是我对你不好,我以为你不喜欢跟我做这样的事,我弄错了,我让你那麽难受还反过来因为你难受而生气。都是我不好,我已经知道了,所以曦渺你不要这麽痛苦了,曦渺曦渺”

    相里若木的心脏在胸膛里拼命地跳著,仿佛要炸开胸膛一样,他看著景曦渺紧闭著双眼躺在床上,睫毛上还挂著泪水,可是精致的小脸了无生气,“曦渺,”。景曦渺没有了声音,抽泣声停止了,甚至连呼吸也变得低微了。

    相里若木大声叫著门口的侍卫还是太监还是什麽人快点去找刘公公带来的那些太医,他抚摸著景曦渺,轻唤著他,到底是怎麽了,是有人下毒吗什麽时候怎麽会出这样的事景裕王府里的药材齐全吗解毒的药材呢宫里有吗从太尉府里取要多长时间太尉府里现在是谁管著药材呢不断的、杂乱无章的各种想法、猜测不停地在他的脑海里闪现,他头晕目眩,这是在他十多年的戎马生涯里都未曾出现过的,混乱,胆怯,还有──急痛攻心的感觉。

    屋里加了灯火,太医们聚拢在皇帝身边,太尉大踏步地在屋里走来走去,走得每个人都心烦气躁,头晕眼花。如果不是因为太医要施针,太尉站在跟前会让所有人的手指都发抖的话,太尉是不可能心甘情愿地退开这麽多步。

    夜里,看不出时间的变化,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景曦渺轻声地缓了一口气,相里若木“哈”了一声,挤到跟前,“皇上他醒了吗”没有醒,不用太医说他也知道。但是景曦渺已经不像刚才那样了,他的呼吸顺畅了许多。

    “皇上他是怎麽了你们怎麽诊得这麽慢”相里若木摸了景曦渺的额头,还是热得烫手。“烧了这麽久了。”

    “太尉大人,皇上不是中毒。”终於一个老太医说了一句让相里若木安静下来的话。

    “太好了,”相里若木喘上来一口气,回头看著景曦渺安睡的模样,幸亏不是,幸亏不是,相里若木感觉到方才他已经冒出冷汗了。政治就是如此,随时随地,随时随地夺走一个人的时候,有时候还来不及让你给他一句他想听的话,幸好这次没有。景曦渺还安全地躺在他身边。“那皇上就是染了些风寒而已吧”

    “这个也不是。”老太医迟疑了一下,看到太尉转过脸来盯著自己,说话更加弛缓了,“皇上想是最近著了些惊吓、气恼,再加上皇上平日里又思虑过重,恩想来皇上必然是个郁郁寡欢之人,似乎本来胸中就结著一股子愁闷,常常担惊受怕。这次似乎是受了很大的惊吓,以至於痰迷心窍”

    “什麽”相里若木一下子打断了他的话,“痰迷心窍那不就是疯了”

    “恩也不是,也不是,”太医赶忙接下话来,以前见到太尉的时候有些怕他,多半也就是因为太尉惯常冷冰冰一张脸而已,不妨今日太尉仿佛火炭著了一般,劈啪向外爆著火星子,比往日里更吓人,“皇上只是最近受了惊吓,又兼今日必然是出了什麽事,急火攻心,才怄出这个病来,并不是失心疯,只要吃几剂汤药,发散发散,将养几个月,便没事了。”

    “真的”相里若木已经吓出一身冷汗来,听太医说的轻飘飘得又不敢信了,慢慢抚摸著景曦渺的一只手,“太医,皇上这次要是没事了,我就给你个侯爵,让你的子孙世袭五代。”

    “啊,谢太尉。”老太医这次真的哆嗦了起来。

    “要是皇上没有恢复到往日的样子,我灭你们这些人的九族,还要亲自剐了你。”相里若木没有看太医,他专注地看著躺在床上的皇上,话却说的阴测测的。

    老太医张大了嘴,他看著帝国里人人敬畏的太尉,那个外号“屠夫”的将军,坐在皇上的床边,拉著皇帝的手轻轻地抚摸著,那个样子放在别人身上都只能说是怜惜,但是放在那个传说中嗜血如命的太尉身上,尤其是还正在说著要亲手剐人的太尉身上,就恐怖得让他寒毛都立了起来,不知道该跪下来求他饶命还是该怎麽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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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里若木看著景曦渺的热度随著窗棂上晨晖的慢慢爬上而一点一点地褪下,忽然觉得这样看著很是高兴,比期待任何其他的奇迹都更让他心恬意顺,四肢百骸都满是愉悦,还有一点亢奋──这是作为一个已经习惯冷静谨慎的帝国军队最高指挥者,多少年来都没有品尝过的味道。他抚摸著景曦渺的手,急不可待地想要唤醒他,让他看自己一眼,呵,已经多久了,他都一直拼命压制著自己,不去意识自己是多麽享受景曦渺看他时的眼神,温和、依恋、崇拜,还有眼神深处的愉快。能让一个人因为看你一眼便愉快,那是一种久违了得,很窝心的感觉。

    但是太医说应当等待皇上自己醒过来,顺其自然比较好,冒冒然唤他可能反而会惊到他,他已经过於担惊受怕了。相里若木采纳了这个建议,屋里还有其他人,勉强把断了的头发束起来的韩梦圭,还有一脸憋屈担忧表情看著皇上的景裕,景裕身後看起来面无表情的齐望舒。

    韩梦圭的表情还算自然,早先他在外间跟太医交谈了一阵子,他也算学富五车之人,医书读过一些,太医那些引经据典的话他能听懂,大略知道皇上的病发的虽然突然,但是还不算险。但是他担忧地看著熟睡的皇上,皇上如果睡得越久,实际的危险就越大。他看著相里若木怜爱地坐在皇上床边,不停地轻轻抚摸皇上的额头,手掌,太尉对皇上,其实也是爱极了吧,只不过造化总是喜欢弄人,太尉不是贪恋权力之人,换句话说,不是个俗人,可是也超脱不开自己的心结,这点韩梦圭看得出来,只是,不可说。

    相里若木又摸了摸景曦渺的额头,湿润的一层细汗,确实已经不再发烧了。他压抑著心焦,这样看著景曦渺似乎好得不能再好了,他几乎忍不住想要轻唤他。好在,景曦渺并没让他等太久,热度恢复正常之後没有多久,景曦渺的头就在枕上来回动了动,似乎想在枕上找个舒服的方向,然後睫毛抖动了几下,张开了双眼,舒服地打了个呵欠。韩梦圭放松地长出了一口气,真是太好了。

    “曦渺。”相里若木笑了,有点合不拢嘴,没有了平时的冷笑意味,这个大男人变得甚至有点憨态可掬,“曦渺。”

    景曦渺抬起眼睛看见相里若木那一瞬间就哆嗦了一下,相里若木马上下意识地不敢再笑,等著景曦渺说话,整间屋子的人都等待著皇上说话。皇上一个个看过去,其实只是略了一眼,视线重新回答太尉身上,“太尉大人,”相里若木赶忙捏住他的手,叫了职位称呼,难道景曦渺还没消气,那就随便发点脾气也没有关系,相里若木忍不住微笑著等他揶揄,但是景曦渺说,“太尉大人,您怎麽会在我的宫里”

    我在你的宫里已经出出进进一年了,小皇帝,相里若木皱起眉头,况且这里是景裕的王府,他拿不准景曦渺是神志不清还是在调笑他。景裕冲了过来,热切地说,“皇上,您好了,真是太好了。”

    “皇上”景曦渺慢慢坐了起来,向後缩了缩,“皇上是景曦明啊,你不要乱说,文妃她”景曦渺忽然顿住了,相里若木意识到景曦渺有可能是想到了文妃已经死了,“我想不起来了,她去哪了”

    相里若木不想说死了的话,“你是皇上,景曦渺,你不记得了”

    景曦渺慢慢向後缩了一点,谨慎地看著相里若木,“昨天我还在读左传,还没有背完,好像背到我是不是背的太慢了你生气了吗”

    “曦渺,”相里若木著急了,可是他只要一伸手,景曦渺就会向後缩一下,“曦渺,左传你小时候就背完了。”

    “多小”景曦渺看著他,又转开头,“我怎麽不记得了呢我记得昨天才开始看月安说我背的太慢了,她说我娘四岁里就能背了我娘可能不会喜欢我这麽笨的月安呢”景曦渺忽然惊慌起来,忽然看了一眼相里若木,“我想起来了,你杀了她。我想起来了,我跟我自己说,我不能哀求你,因为你会怀疑我,我可真自私啊,我怎麽可以不管月安的死活呢”相里若木一抬手,景曦渺的眼泪掉了下来,相里若木僵在那里,不能再上来拉他。

    “月安没有死,她出嫁了,你忘记了吗嫁给侍郎李悦然续弦了,她也不能守你一辈子,当然得出嫁。”相里若木看著景曦渺抬起头眼泪汪汪地看著自己,立刻语气又软了下来,“李悦然你是见过的 ,你还说过他文采风流,世间难得。而且年纪也不多大,月安也算有了好去处,你不记得了吗”

    景曦渺似乎想了一阵子,最後还是摇摇头,然後又突然安静下来,“我记得我在看书,但是我好像坐在父皇的宝座上看书,然後月安不见了,你说你会在我成年的时候杀了我,是不是那我哪天成年”

    “那是你让我杀了你的,我没说我”相里若木忍无可忍,忽然又咬住嘴唇,现在不是两个人的房间 ,“曦渺,”他伸手去抱景曦渺,这次把他抱在了怀里,景曦渺的脸绯红了起来,相里若木几乎以为他又发烧了,“没有发烧,吃点东西吧。”

    景曦渺仰起头看相里若木,“昨天我看见你骑著马从宫门进来,好威武啊,你又打赢了仗麽,月安说你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常胜将军,你是帝国的战神麽呵呵,我还以为你不会认识我呢你认得我”

    “还是昨天”相里若木几乎要发怒了,可是景曦渺抱在怀里他又不能当著景曦渺的面责问太医,“你的昨天可真够长的。”

    “太尉大人,看来皇上的记忆有些错置,他可能还是神智不清,”韩梦圭说,“按太医的说法,这是一定的事情。只要生活平静安定一段时间,他就能渐渐恢复过来。”韩梦圭没有说不会恢复的可能性,或者更严重的可能性。

    “太太尉,皇上醒了啊,那就很好啊,身体看起来也不错。”景裕抢了一句,“皇上,皇上,你还记不记得我这个皇叔了呢”

    景曦渺秀气的眉头微微皱起,恼烦地看著景裕,“我又不是傻瓜,当然知道你是谁,你这个白痴。”景裕的话就像问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子。

    “啊”景裕怔在小皇上面前,韩梦圭干咳了一声,景裕恼也不是,後退也不是,景曦渺在“屠夫”太尉的怀里,有恃无恐地用一双黑亮愠怒的眼睛看著他。可是你明明刚才跟相里若木说话的样子就像是一个四五岁的孩子啊,景裕懊恼地看著景曦渺。相里若木在景曦渺的头上给了他严厉的一眼,混皇室的人,也算有眼力见儿,不敢再吭声,立刻率领齐望舒撤退。

    “太尉,你不用抱著我了,”相里若木还在看著他们向外走,怀里的景曦渺突然说,“我真是不太习惯。”

    相里若木惊异地看著景曦渺,“你以前好像很喜欢我抱你的。”

    “以前”景曦渺慢慢推开他,伸出自己的手来看,“我多大了我”他伸出手掌来看,细长的手指肯定不是他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