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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杀在这个死人堆里得了,给野史上留个迷,景曦渺在心里尖刻地自嘲,他觉得自己就快要疯了,“还不算最差,要是他们的计划得逞了,太尉发现的就是两夥莫名其妙叛乱的景姓皇族中还搅和了个皇上。不出一个月,咱们三个就都能在皇陵的松树底下谈风和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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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梦圭听明白了几个人的身份,也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初次涉及到皇室的他头晕目眩,虽有治国之志向,可是这一切来得太突然太纷乱。一共四个人,在一个死镇里,他看了看藩王的侍卫,比自己强得多,虽然看起来矜持温雅,但是看他的沈稳态度,绝对不会是个书生,自己站在皇帝的身边,鬼使神差地成了皇帝的侍卫,可是一无是处。再看对方的藩王,惊慌失措,举止无度,在听说这个镇子到处都是死亡的平民,自己却先收到了这些死人的头颅之後,已经让他有点魂不附体了,嘟嘟囔囔地说了许多废话,小皇上甚至都没搭理他。

    韩梦圭知道不能坐以待毙,可是又没有什麽主意,“皇上,那我们现在是不是应该马上离开下里镇”

    “如果是我的话,我应该早就在下里镇周围埋伏好了,等著我们。”景曦渺把身体的力量放在手里的剑上,它现在成了一个剑杖。他的眉头紧皱著,韩梦圭看著他的狼狈样子觉得很抱歉,但是景曦渺自己似乎并不太在乎,也许只是现在,危机当前他还来不及在乎。韩梦圭有了一个想法,“但是皇上,如果他们在这儿抓我们的话,就是我们和死了一地的尸体,我是说,凭借我们几个是不可能有杀死这麽多人的力量的,而且这些人已经死了几天了。”

    “你说的很对,”景曦渺迅速地看了他一眼,还好还有一个在血腥和恐惧面前头脑清楚的,“我们被在这里截住说明不了什麽问题。如果重新理顺一遍发生的事的话,可能会有一个好的解释方法。首先当我们还在通平郡的时候,有人指使福宁王的国相就近屠杀了位於福宁王、景祥和朝廷之间三角地带的这个镇子,把男人的头颅砍下来带回福宁藩国,告诉福宁王他们被景祥攻击了,并且已经开战,他们杀了将近两千个景祥的士兵,告诉福宁王交战已经不可避免。”

    景曦渺看了一眼要吐出来了的景裕,没有理睬他继续说下去,“然後朕被人送到这里来,他们的本意一定不会是让这个镇子被发现,这完全是朕的侍卫的误打误撞导致的,他们想把朕送到景祥的地界,然後这个时候,福宁王的军队就会大举进攻挑起争端的景祥。如果事情顺利的话,在太尉看起来就是──福宁王无故攻击现在虚弱的景祥,并且占领了福宁王和原先睿庆王的两块封地,然後皇帝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出现,就是说福宁王的行为原先就得到了皇帝的授意,太尉会认为皇帝的下一步意图是联合毓江王,三块景氏封地联合起来拥护皇帝讨伐乱臣贼子。当然皇帝是不可能成功的,太尉会按照轻重缓急来部署新的战略,他会割让土地给蛮族以换来北部边疆的暂时平静,再发兵把这里夷为平地,恐怕这里会陷入一场大混战,所有景氏都会在这场混战中被诛杀,当然还有随之而来的天下大乱。”也许还有随之而来的相里若木对自己失望透顶,景曦渺的胸口酸胀发疼。“蛮族也许会趁乱进攻中土。”

    “难道这些都是”韩梦圭探寻地看著小皇帝,已经相信了他的这番分析。

    “不会是郭贤的主意,”景曦渺知道他要说什麽,“藩国的国相都是由朝廷选派栋梁老臣出任,意为限制藩王的权限。而她再能耐只是一个江湖草莽,她没有办法指挥一个朝廷老臣,不对,肯定不是她,她也只是这个人战术运动中的一个棋子,为了把朕从太尉身边分开。”景曦渺思索著,在郭贤的庄子里,他上了一个当,这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後,自己真是愚蠢,可是那种情况下,他没有办法不考虑相里若木,怎麽都是死,他根本没有选择权力,“运作这一切的人一定来自权力中枢,是太尉府的某个人。”

    “不会是太尉自己吗”景裕想起那个外号屠夫的将军就发抖。

    “不可能是他,”景曦渺不耐烦地说,如果他要杀我的话在床上掐断我的脖子更省事些──突然意识到自己想到了这里,景曦渺的脸不正常地红了,“也或者是整个太尉府有这个意愿,因为他们觉得太尉会下不了手杀这个皇帝,所以这里需要推一把。”景曦渺的声音变得很轻,但是随即想到,必须停止想那些已经发生过的事,和想象将要发生的,新的念头突然一闪而过,“你单身出来是个异数,福宁王,皇帝能摆脱太尉府控制,也是个异数,但是这都不足以改变计划,虽然他们暂时也许找不到朕跟你,但是我们连自保都达不到,被找到是迟早的事,我们的失踪对他们的计划影响不大。所以,所以福宁王的藩国还是会对景祥发动进攻,你的国相──一定已经集结了军队,他们一定就在来这里的路上。哈,我们必须回去,回到你的军队里寻找夺回藩国军权的机会,福宁王,他们想不到我们会回头,这是唯一一个方法。”

    “皇上,”韩梦圭醒悟过来,“可是如果太尉发现您在藩国的军队里”

    “不管怎麽做,随著时间的推移,最後太尉府都会引导太尉那麽想,觉得朕是跟藩国搅和在了一起。”景曦渺的手在发抖,他用一只手攥住了另一只手,尽力在几个人面前掩饰住自己内心的恐慌和急切,他下定了决心,或者说他知道至少要让这几个人,特别是福宁王以为他下定了决心,才能抛开一切做眼下唯一能做的事,“必须回头去找你的军队,景裕,”景曦渺仰起脸看著景裕身边自始至终都冷静得可怕的齐望舒,景曦渺年纪小,可是却不傻,活在权力中心的人,对一种人特别敏感,就是那些有能力握有权力的人。景曦渺见了齐望舒几次,说过几句话,却了得他就是那种人,他直接了当地问齐望舒,“收回景裕的军队,你有几成把握”

    齐望舒瘦削的脸上略过一丝心领神会的意味,回答的非常简洁,“七成。”他相信眼前的小皇帝对他具体的分析丝毫不感兴趣,这个小皇帝很奇怪,明明是金屋里娇养出来的孩子,可却是个干事的人,小皇帝想要的只是个干练的人,和这样的人能干出来的结果,至於其他的他都不关心。这样的领袖,让人觉得很舒心。

    “很好,”景曦渺又看了他一眼,“很好,眼下的情况,已经不能要求更好的了。”景裕惊异地看了齐望舒一眼,又看了皇帝一眼,景曦渺已经撇开他,跟齐望舒开始制订一个回去的路线计划了,不时地还跟韩梦圭询问一下路程。

    景裕憋了半天,“皇上。”

    “从现在开始,不要让别人觉得我是皇上,福宁王,”景曦渺冷冷地看了看他,景裕立刻把话憋了回去,景曦渺继续说,“我也觉得福宁王的国相为了讲求进攻的速度一定会选择最近的路途。”

    景曦渺回头看福宁王,如果自己死了,而相里若木还不想称帝,那麽景裕就将是下一个皇帝,所以他是四个人里最有可能最後还活著的。景曦渺把手伸向他,手掌打开,里面握著的一块白色古玉托在掌上,“如果我被处死了,我死以後你就把这个交还给相里若木。”这是相里若木送给我的唯一东西,景曦渺在心里补充说,如果我在成年以前就被处死了,我就不要再攥著它。

    32

    四个人分骑在两匹马上,景裕早就积极地跳下来把马让给皇帝,自己爬上根本就没有邀请他的意思的齐望舒的马上,齐望舒冷冷地挺直了背,猛地纵马向前,几乎把景裕闪下马去。

    韩梦圭诡异地看了那边一眼,也纵马跟了上去,他家虽然是布衣,却是经商的出身,自幼也是跟著兄长走南闯北,所以骑马的技能还是娴熟得很。“皇上,这个侍卫好像对福宁王不恭得很。”

    景曦渺正在他身後想著事情,听见他说,随口冷哼了一句,“要是你在家里有个老婆,肚子又大了,你那个唱著子夜吴歌的女孩子可能就不是把你闪下马了,会把你从悬崖上推下去也说不定。”

    韩梦圭哆嗦了一下,看了一下齐望舒在前边应该听不见,这小皇帝,靠一张嘴都能杀人了。却感觉到小皇帝在他後面拽了拽他的衣襟,他一怔,低声问,“皇上,怎麽了”

    “你说太尉会不会来找我”

    话题忽然转到这来,韩梦圭说,“皇上,要是太尉来找您,那就坏了,可不是就正被太尉撞见你跟藩王在一起了麽”

    “是啊,那就糟糕了,”景曦渺在他身後说了一句孩子话,让韩梦圭不知如何作答,听见景曦渺说,“可是我就是希望他来找我啊,”景曦渺停了停,忽然说了一句可怕到让韩梦圭头皮发麻的话,“你知道太尉,要是他现在来找我,是我跟藩王在一起,还是坐在你的马後更让他生气呢也许我可以用你转移太尉的注意力。”

    韩梦圭几乎哆嗦起来,“皇上,请您饶了臣吧,臣愿意为您出生入死,但是太尉会车裂了臣的,臣要是死也想要个全尸。

    皇上,您真是聪明绝顶,您的想法转得这麽快,将来的太尉必然不是您的对手。”

    景曦渺拍了拍他,“你放心吧,拿你来做掩护,这只不过是个想法,我不小心说出声罢了。

    你说我聪明可是我不想跟太尉成为对手。”

    “皇上,”韩梦圭不知道景曦渺是精神过度紧张,还是过度放松,是在寻他的玩笑,还是在说正经事。他决定结束这个可怕的话题,“皇上,拿臣下来做比方,一味顺从臣的女人,臣都过眼既忘,倒是那些让人感觉琢磨不透,感觉棋逢对手的,让臣永世难忘。”

    景曦渺叹了口气,看著周围的地貌,集中精神,他提醒自己,他倒是不困,反倒是亢奋的手指发抖,或者是紧张得。

    “齐望舒,”景曦渺突然提高嗓子喊了一声,把韩梦圭吓了一跳,齐望舒缓下马速,“皇上”

    “我有一个更快速得到兵权的方法,”景曦渺舔舔嘴唇,“国相接到的命令一定包含著寻找皇帝这一项,你带著我去找国相,就说你找到了流亡的皇帝,他就会感兴趣。你再告诉他,你想要废掉我拥立福宁王为皇帝,你和国相就可以取代太尉的位置。国相一定会动心,你就有了直接接触国相的机会,相里若木说过你的武功了得,独步天下,我看你五步之内杀死一个国相应该不成问题。然後我会告诉其他将领,杀死国相是出自皇帝的命令,并非藩王,这样就名正言顺了,其他将领会被这突然发生的事弄得晕头转向,然後威胁、敲诈、利诱随便你怎麽对他们,今天傍晚我们就能把军队撤回藩国。”

    “皇上,”韩梦圭著急了,“皇上,在太尉看来你是没有权力的。我是说,如果你发号施令就是违背了太尉的权力,你会因此失去他的信任。”

    “没有选择了,磨磨蹭蹭最後的结果就是太尉肯定会赶到这里来,事态明朗之前让他看见我在这比任何事都更危险。”景曦渺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发疯,但是他说了下去,“现在速度比一切都重要,傍晚我们就能到达福宁王的藩国,然後福宁王派一小队人马连夜送我回不能回京城,太尉肯定不会回京城,如果太尉不在而皇帝回了京城那就是皇帝要亲政的政治信号,不能犯那样的错误,把我送回通平郡。”

    “通平皇上,那里都是郭贤的人。”韩梦圭惊讶地看著他。

    “现在不可能了,我失踪之後即使太尉不能怪罪郭贤,但是郭贤也一定失去了他的信任。”景曦渺说,他觉得胃开始疼痛起来,“只要能赶在太尉找到我之前抢先回到通平,我做了什麽都等於什麽都没做,太尉也有可能会因为我杀了一个太尉府出来的大臣而恼怒我,甚至但是既然所有的路都通向那里,这一条已经是风险最低的了。”

    韩梦圭不吭声了,但是他紧紧捏著自己的下巴,景裕几乎没听懂他们说什麽,但是齐望舒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