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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名字,叫韩子绪。”
“韩子绪”
程久孺若有所思,问道“这三字如何写得”
莫离用手指在程久孺掌心比划了一番。
每写下一个字,程久孺的眉关便锁得更深。
“难道是那个人不过天下重名之人也不少,是否还有其他线索”
莫离将胸口的玉佩取出,递到程久孺手上。
程久孺端详了一番,诧异道“御龙令他竟把这东西交给了你”
莫离疑惑道“这不就是块普通的玉诀”
程久孺摇头道“这可不仅仅是块玉诀那么简单,你可知道,见此玉诀便如见天道门门主,不仅可以号令整个天道门,而且天下的武林群雄也以此马首是瞻。”
“本来我还有些许疑虑,但既然他将这东西给了你,那他的身份便已昭然若揭了。”
将玉诀递回给莫离。
莫离接过捏了捏,听了程久孺一番话,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竟发觉那东西比之前重了不少。
“他将此物给了你,又告诉了你他的真名,看来他已经间接向你承认他的身份了。”
“韩子绪不久前才刚接任其去世的父亲,也就是天道门门主之职,之前其长年于天佑宫师从无心罗汉修行,江湖中识得他真面目的人不多。”
“天道门乃武林白道之中流砥柱,虽然韩子绪的父亲在对抗魔道一言堂的过程中因心力交瘁而逝,一时间使正道群龙无首,但天道门的势力在武林中依然不容小觑。加之其父生前担任武林盟主一职,因未到四年一轮的武林大会的举办时日,按照惯例,也暂由韩子绪代理接任。”
莫离问道“难道是那些白道中人不满韩子绪年纪轻轻便接到如此重任,才在他根基未稳之时,对他下了毒手”
程久孺颔首道“极有可能,所谓江湖之上,人心险恶,那些自诩名门正派之徒,背地里干的阴险勾当,搞不好连那些魔道中人都自愧不如。”
莫离忧心忡忡“怪不得他此次回去,也说是九死一生”
想到两人临别那日,便直觉得心被划了万刀一般。
“久孺,你说,他是不是为了不想连累我,所以”
程久孺打断道“是有可能,但也无法完全解释他对你下醍醐丝的动机。”
莫离心乱如麻,一时间不知以何应对。
“你何不去亲自问个清楚,一了百了,也免了无端猜忌。”
莫离黯然道“我也有这个打算,只是这天下之大,我也不知如何才能寻得到他。”
程久孺道“江湖事,江湖办。你虽没办法,但别忘了我与药郎,还有三娘他们,也算是在那混了许久的,等我放出口信,待有了消息,自会带你前去。”
莫离听言放心不少,握了握程久孺的手,“谢谢。”
莫离的手微微有些凉意,与程久孺的体温相差甚多。
程久孺拍了拍莫离的手背,“放心吧,莫想太多,好好睡一觉。”
莫离点点头,乖乖地合上了眼睛。
程久孺走了出去,将门带好。
“莫离,不知何时,才会有那命定之人,能真正给你带来温暖”
估计莫离今夜,又会是一夜无眠吧。
程久孺摇了摇头,许久之后,才背身离去。
19真相3
做了几日的休整准备,在程久孺接到关于韩子绪的消息后,两人便决定前往汴京,即天道门的总舵所在地。
大约一个月前,江湖因一个人的出现而沸腾一时。
先前一直谣传,天道门新任门主韩子绪,在向其师父无心罗汉辞别,出了天佑宫之后便不知所踪,天道门动用了最精锐的情报部门与分布在全国的数万门徒,也未寻得一点蛛丝马迹。
而却在这段时日,邪道一言堂势力逐日坐大,正道却群龙无首,难免基石动荡,人心不安。
长年位居天道门之下的苍龙门则趁此时机扩大了自己的势力范围,虽未明言,但隐隐有欲取代天道门地位之势。
一时间,传闻四起,众说纷纭。
光是在说书先生处,便有数个关于韩子绪的版本。
有的说韩子绪在别师下山之际,遇到貌如天仙的红粉美黛,顿悟世事功名利禄之无趣,便与那美人携手同去,归隐山林。
还有版本说是那韩子绪学艺不精,加上父亲已亡,害怕回到天道门无法服众反遭毒手,成了那权力倾轧之下的牺牲品,遂只能逃之夭夭去也。
而最流行的版本,则是说韩子绪在下山回乡的路上,遇到一言堂高手的埋伏。
苦战了三天三夜,飞沙走石,天昏地暗,但终不敌邪道那以少胜多的卑劣战术,被一言堂擒了去,目前正囚在那一言堂的阴森水牢之中。
这一路上,莫离不知听了多少个不同的版本,面上虽无所表示,但心中却暗笑。
所谓众口铄金,如果不是自己清清楚楚地知道真相,说不定也就信了那其中的一两个说法,毕竟那些说书的可是能将那细节说得颠鸾倒凤,几乎可以如假乱真。
不过,这一切,在韩子绪复归天道门之后,暂且告一段落。
韩子绪现身天道门的时间,与丑奴离去的时日大约能对上,莫离更是加深了内心的确信。
那丑奴,便就是新任天道门门主韩子绪无疑了。
俗话说得好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
即使是如假包换的韩子绪现了身,江湖上的谣言仍旧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对于鲜少露面的韩子绪,白道中又传出了此人其并非真正的韩子绪的传言。
那也难怪,这自称韩子绪的英挺青年,面如冠玉,风度绰然,虽有大将之风,但身上却拿不出任何天道门门主的信物,便就连其父亲交予的御龙令也称其不甚丢失。
御龙令是何等重要之物,岂是说不见就能不见的
于是便有人说,那韩子绪,是天道门为了稳定江湖地位而找出来的替身而已。
若不是有在天道门服侍多年的老管家的指认,加之那一身震天撼地的无心罗汉关门弟子才能有的绝世武功,怕是堵不上那悠悠众口了。
舟车劳顿了半月,莫离坐在繁华汴京的茶楼内,只着了朴素的布衣,静静地,一如既往地毫不起眼,略带心事地喝着手中的香茗。
莫离不知江湖之事,一路上,都是程久孺在打点。
想起二人离开客栈之日,药郎本是要死要活地要跟着一起来,但程久孺说此行坚决不能带他前往,莫离安抚了半天,才将药郎留下守着客栈。
程久孺说,药郎的命格为罕见的破军星,来到汴京,会与皇城的龙气相冲,甚为不妙。
所幸药郎被程久孺吃得死死的,也不敢忤逆他,才犹如被主人丢弃的小狗,可怜兮兮地看着那车马远去。
在一家上好的客栈安顿下来,程久孺道“你先在此处歇息,我去打探一下韩子绪的行踪,再安排其他。”
莫离自己一人呆在客栈房内,推开临街的窗格,便能看到楼下的街上人群熙熙攘攘,那热闹仿佛与自己无关,却正好衬着楼上的冷清,莫离便也不自觉地无端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那丑奴,现在已摇身一变,成为江湖上举足轻重的大人物,之前在自己那破旧客栈洗碗劈柴的落魄模样,只是记忆长河中的弘光一瞥罢了。
与他的那段露水姻缘,虽对于自己是刻骨铭心,但之于韩子绪,又是一个怎样的地位
莫离不知道。
不知是不是因为醍醐丝的关系,只要一想起那人的音容笑貌,便无端地牵挂与思念。
有时候,难免在这漫长的路途上,产生过退却的念头。
或许,还是回到客栈,静静地等他回来便好。
或许,还是不要盘根问底比较好。
但再多的或许,也抵挡不住自己想再见那人一面的想法。
听到如此多的江湖谣传,便也知道那人此刻的艰难处境。
外有强敌,内有忧患。
不知是要怎样一个大智大勇之人,才能在这龙潭虎穴中稳居高位,化险为夷。
自己这次鲁莽前来,希望不会给他增添麻烦。
如果可以,只是远远地看他一眼,确认他尚平安无恙,便也就心满意足了吧
就这么想着想着,那天色也逐渐暗了。
不知不觉间,华灯已上。
新月悬在天际,却因地上的繁光似锦而略显失色。
晚风习习,虽带着些许秋意的微凉,却也让人浑身通透舒爽。
外出了一个下午的程久孺总算回来了。
程久孺带着莫离,来到汴京最大的酒楼凝翠阁用晚膳。
在雅致的包间内,莫离为程久孺斟了满杯。
“何必如此破费,只是吃个饭而已,随便对付过去便可以了。”
程久孺笑道“这段时日,为了赶路你我都不得安生,有机会便也要犒劳自己一番才成。”
莫离笑道“就算是这样,你也不是喜欢这种奢华之地的人,定是有了什么安排吧”
程久孺若有深意地看着莫离。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比起那粗枝大叶的药郎,你还真是玲珑剔透心哪”
莫离一边为程久孺布菜,一边道“再怎么善解人意,程久孺的心头肉始终是那大大咧咧的药郎不是”
程久孺勾起唇角,并未回答,只是轻抿了一口手中的美酒。
“说到正事。”
程久孺肃颜道,“我是得知消息,韩子绪今晚就在这凝翠阁宴请几位他的至交好友,所以”
莫离听言,心中没来由地一阵乱跳。
“你的意思是”
程久孺点头道“我要的这个雅间,便就在韩子绪所设筵席的隔壁。”
20真相4
“那”
莫离还想问些什么,却看到韩子绪将食指竖在嘴前,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莫离会意,即刻将悬在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程久孺走到两间厢房间隔的墙板边上,招招手,让莫离跟了过来。
莫离没有程久孺那样浑厚的内功,不像程久孺般即使不用贴着门板也能清楚地听到对面的谈话。
程久孺见莫离将一边耳朵贴在墙上,眉关紧锁,轻笑一声,用内力在墙上不起眼的地方戮了个洞。
莫离看着程久孺在洞边做了个“请”的动作。
莫离有些不好意思,换做是平日,他定是不会愿意做类似这些可称之为鸡鸣狗盗之类的偷窥之事的。
但墙的另一边已经隐约传来了宾客进门,相互应酬互让主位的声音。
听到熟悉的声音从那边传来,莫离的心砰然一跳,再也记不得什么礼义廉耻,便匆匆凑过眼去。
在那丁点大的小缝里,莫离有些艰难地看着。
落座在主位右侧的,是一青衫儒雅的书生打扮之人,腰佩绸光蓝带,上插一通体碧绿的玉箫。
程久孺牵起莫离的手,用指尖在他掌心写字,以便告诉他一些对面之人的情况。
原来,那身持玉箫的人,便是白道中有名的一阕青萧震云间的潇湘公子贾孟齐。
只见那贾孟齐拿起桌上的白玉酒壶,分别为在场的另外二人斟酒。
以此看来,在座三人中,应以其辈分最低。
而位于主位右侧的人,一袭朴素的灰衣,发髻上也只简单地以白稠固定,衣着远没有那贾孟齐华贵。
但此人眉间散出一股傲然之气,眼中波澜不兴,颇有侠客之风,光是桌上摆的那把削铁如泥的宝剑,便可管中窥豹,略从其中知其一二。
原来,那人便是名满天下的落霞山庄的少庄主李肖。
程久孺心中暗道那韩子绪才刚回归天道门不久,便已将贾孟齐这在白道中炙手可热的青年才俊笼络到自己手下,而那李肖,则是韩子绪的幼年玩伴,从小便一起习武玩耍,直到韩子绪被送到天佑宫拜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