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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是将一切事物都屏出了身心之外,只是因为她脸上轮廓深,稍远看着倒有一种安宁的美。

    方若谨来到曹燕妮病床的一侧,在小凳子上缓缓坐下,打开了随身带着背包,从里面拿出一个小信封。

    这是一个装贺卡用的粉蓝色信封,上面有只可爱的小猪图案,方若谨打开了信封,抽出了昊昊收藏的那两而杂志。

    “曹燕妮,你还记得这个吗”

    方若谨将印有文章标题和照片的那一页放在最前面,举到曹燕妮的胸前,静静地等着她张开眼。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举着手已经酸涩的发抖,曹燕妮终于睁开了眼窝儿深陷的双眸。

    触目而来的是那个红衣女子,张扬自信的面孔,精致而娇美的五官,浓妆淡抹下,一发一饰无不展现迷人的风采,一下就抓住了人们的视线,艳丽而夺目。

    虽然看不清页面上的文字,但她仍记得那上面的溢美之词。

    曹燕妮长长的出了口气,似叹息又似低语“从哪儿找来的这个东西,满纸荒唐言罢了。”

    “这是昊昊那天受伤以后,回家翻出来给我看的。”方若谨的声音低低的,像是怕惊扰她似的,却是字字清晰地传入了曹燕妮的耳中。

    只见曹燕妮呆愣了半晌,随后缓缓地抬起了没有输液的那只手,慢慢伸到那页纸前,枯瘦的五指轻轻滑过纸页上的人影,仿佛在抚摸那张曾经流光溢彩样的脸。

    大约是实在没有力气,却又很想抓住什么,那双手颤抖着突然往前一伸,两页薄薄的纸就被她攥在了手里。

    慢慢地,一双干涩的眼角流出了两行水渍。

    “昊昊在天津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他大姑姑拿的这本杂志,和别人说起这人就是你。他偷偷拣来杂志,从上面撕下来这两页收藏着。从林州搬到三乡来的时候,我曾见过他将装着这东西的盒子塞到书包里带过来。”

    方若谨细声慢语地讲述了那天昊昊小心地拿出来给她看时的情景,没有一个修饰的词汇,只是平淡的叙述。

    她今天来的时候,就偷偷从昊昊的柜子里找到这个信封带着,原就是准备给曹燕妮看的,还没拿出来,就发现了曹燕妮的不对劲儿。

    这是一个渴望母爱的儿子,从三四岁起就珍藏起来的深深思念,方若谨认为应该让这个做母亲的知道这一切。

    尽管这个母亲是失职的。

    “在你刚来三乡参加正月十三灯会那天,昊昊就在海滨公园里认出了你。”

    方若谨依然记得昊昊当时那带有惊惧的目光,现在回想起来,那目光已经饱含了委屈、愤怒和不解等复杂情绪,大约外人永远无法理解孩子在看到亲生母亲,却又不能相认时那种咫尺天涯般的痛苦吧。

    “曹燕妮,想不到你竟然没有一个孩子勇敢。”方若谨又是一句轻飘飘的话,却如重锤敲在了曹燕妮的心上。

    女人脸上原本缓缓流出的两行水渍此刻如决了堤的洪水汹涌不止,随着方若谨的轻言细语讲述,胸前也急剧地起伏起来。

    “尽管你一再利用他,伤害他,可是他仍是允许你见他,难道你不明白,这是他在想念你,宽容你你这样做,是要置他于何地难道你,还想让他背负起一个生母自杀的十字架”

    “他有你,就足够了。”

    大约因嗓子刚刚插过洗胃管,曹燕妮的声音嘶哑的厉害。

    “当然不够”方若谨的声音突然提高,眼神也变得从未有过的严厉。

    “曹燕妮,你读过那么多的书,见过那么多的世面,这样的道理还用我来说你上有年迈父母,下有幼子,为了一个欺骗你的男人就不顾一切作践自己,你让你的父母情何以堪你让昊昊以后想起你来,要多痛苦才够”

    方若谨大约这次是动了真气,恨不能给这个女人两耳光让她清醒过来。

    “你知道他被同学骂是没娘的野孩子有多可怜吗你知道我在连男朋友还没有时却只好当众承认是他的妈妈有多难堪吗你又知道我替你照顾这个孩子有多辛苦嘛你今天却要眼睁睁地死在我面前,你要我以后怎么面对昊昊你这个女人真是自私的可恶”

    方若谨的嘴原本有些笨拙,平时更是极少吵架骂人,这会儿全凭着一股怒气将心底的话喷涌而出。

    待她发现自己原本想劝导她的话变得尖锐刻薄时,才猛然发觉自己的脸上已经爬满了泪水。

    方若谨有些不顾形象地抬手抹了把脸,可手还没等放下,便听到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

    “啊啊啊”

    曹燕妮发出了一阵凄厉的哭喊。

    那声音嘶哑的像是八十岁的老妇般断断续续模糊不清,时而传出来尖锐的声音又犹如濒临死亡的兽类发出的哀叫,听得方若谨有种心惊肉跳的恐惧。

    她一下子慌了手脚,正手足无措之间,厉家铭和李振清听到病房的声音不对,立即冲了进来。

    曹燕妮这个哭,完全是不顾形象的,像个三岁的孩子似的张开嘴大声嚎啕,眼泪和着鼻涕一齐滚滚而下,两只手也不顾还吊着输液瓶,使劲儿地拍打着床铺,又不停地撕扯着头发,一会儿哭不出来,只能发出“啊啊啊”的低哑叫声了。

    李振清摁了叫人铃,一会儿那医生便快步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位年长的护士。

    医生察看了她的情况,重新帮她固定好了输液瓶,护士也安抚性的帮她梳理了一下头发,替她揉搓了一会儿心胸的地方,曹燕妮渐渐安定了下来。

    厉家铭从曹燕妮手中抽出那两页纸看了一眼,待看清楚上面的内容,不觉呆愣了一下,随即将目光转向身后的小女人。

    此时方若谨正垂着头,一幅被曹燕妮的歇斯底里吓住的模样,站立在他身后稍远的地方,根本不敢抬头看厉家铭,也完全没有了刚刚对曹燕妮说话时疾言厉色的气势。

    李振清从刚一进来看到曹燕妮的这个样子,便知道方若谨刚刚的一阵发飙正中靶心,心下一宽,心情也变得好了起来。此时他随着厉家铭的目光俊眼一扫,也看到了一脸忐忑的方若谨。那小女人轻轻绞着手指,时而不安地偷瞥厉家铭一眼,像个犯了错的孩子,正不安地等着家长的责骂。

    李振清一时按捺不住差点失笑起来。

    这女人真正是难懂的生物,这种矛盾综合体活上演着活生生的连续剧,简直让他这种大男人看得眼花缭乱。

    心里不由得想起另一个难缠的小女人,冷峻的眸子变得更加深邃。

    其实厉家铭因为不放心,刚刚出去时站的离门口很近,方若谨对曹燕妮说的话他基本上都听到了。昊昊藏着曹燕妮照片的事,他还是第一次听说,心下不觉吃了一惊,现在一看这页杂志,便依稀记起当年表姐拿给他看时候情景。

    “对不起,我是不是又做错了什么”方若谨仍是垂着头,低声问走近她身侧的厉家铭。

    “傻丫头。”厉家铭伸手揽过她,轻轻抚了下她的头发,温热的大掌护在她的腰间,让她即刻安宁下来。

    如果有什么错,只能是他错了。是他把她拖入这种复杂的关系中,且不说曹燕妮对她的刁蛮无理,自己又何曾没给她气受呢

    厉家铭清楚地感觉到了胸口处传来的阵阵钝痛。

    他低头看着这傻姑娘明显受了惊的湿漉漉的眼睛,终于破颜一笑,俯下头在她耳边轻语“我总算看到兔子急了怎么咬人了”

    方若谨对他这句调侃一时不明褒贬,条件反射似的匆匆仰头看了丈夫一眼,对上他隐隐含笑的眸子,便飞快地垂下了头。

    足足过了五分钟之后,她才慢慢反映过来厉家铭话里的意思,心下一松,便觉得浑身虚脱似的无力,小腿儿一软,身子也跟着软绵绵地倒在了厉家铭的怀里。

    73、过去式

    厉家铭慌忙接住了方若谨倒下的身子,低头一看小女人光洁的额头上已经浮上一层细密的汗珠,不觉吃了一惊,忙将她半抱半扶地弄到了病房外的椅子上坐下。

    “不是告诉你去看医生了吗是不是没有听话”厉家铭挑着眉稍严厉地问她。

    他隐约感觉到这一阵子方若谨身体不太好,但他最近实在太忙,加上曹燕妮的事情搅进来,便只是叮嘱她抽时间去医院看看,方若谨也只是淡淡地应答“知道了”,但他相信她一定没有去看过。

    这男人在背地里总是不自觉地会偶尔流露出霸道的一面,把自己当成大家长,习惯对方若谨像昊昊一样管着。

    “我没事,只是刚刚被她吓到了。”方若谨缓过了口气,软软地靠在厉家铭的身上。

    这一段时间他们两个人基本还是处在半冷战状态,商量事情都很正常,晚上她却依旧闷声不响地睡在昊昊的房间,借口是昊昊受伤还没好不放心,其实他知道她仍在生自己的气。

    昨天他和她商量见曹燕妮的时候,她倒是没有犹豫地答应了,他明白这大部分是她看在昊昊的情面上。

    此时曹燕妮已经喝过了护士给她喂的温水,情绪完全平静下来,双眼恢复了一丝神彩。

    待护士离开,她便转着眼珠满屋子寻找着什么。

    “家铭呢”她找不到那个男人的身影,便问李振清。她的声音仍是嘶哑的,却清晰地传到坐在外面的两个人耳中,厉家铭那双狭长的眼睛眯了下,安抚地拍了拍方若谨,起身走了进去。

    李振清知道曹燕妮有话要和厉家铭说,便随着医走出来。

    “我要见昊昊。”曹燕妮说。

    不等厉家铭拒绝,她又急忙解释“我不会再做什么,我只想看看他,再看他一眼就好。”

    厉家铭脸色阴郁地盯着她的眸子,半天才沉声说“现在不行。”

    曹燕妮眸子一黯,整张脸都垮了下来。

    她知道自己确实是没有资格再要求什么了,那个小女人骂得对,自己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不配做一个母亲,为了激怒厉家铭,她简直有点丧心病狂了。

    “就你现在这个鬼样子,不怕吓到他”

    看曹燕妮失望的眼神儿,厉家铭缓缓补充道“我不会不让你见孩子,小谨也不会。但是你要答应好好治疗自己,不要再动别的念头。”

    “好,我都答应你。”曹燕妮急促地喘息了两下,放低了声音试探道,“但是,你也答应我,帮我一个忙好不好”

    “什么”厉家铭轻挑眉稍淡淡地问。

    “就看在昊昊的份上,最后帮我一次。”

    由于这一天折腾太厉害,曹燕妮十分虚弱,她喘息着,坚持和这个男人讨价还价。

    没办法,心中刚刚燃起的那点活下去的希望,让她不得不抓住眼前这根稻草。

    “我不想再见到马长伟了,我要离婚。”

    厉家铭眉毛又是一挑,却仍是一声不吭听她说下去。

    “我的状况你明白,我怕是斗不过他,我父母的状况已是自身难保了,求你,帮我这一次,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