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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檐的阴暗之处传来,人影一闪,夜七已消失了踪影。
南宫天幕这才抬脚,向一旁的书房行去。
一连四日,南宫天幕一直在书房忙碌着翻看即将接手的绝谷中各项事务文书。而柳如风则被勒令留在房中休养。
而南宫天幕也几乎足不出院,除了白日清看记录着谷中事务的文书,晚间皆是回到自己房中。再直接由暗门进入柳如风的侧房休息。
好在南宫天幕念着柳如风才醒,身体尚未痊愈,大多仅止搂抱亲吻,极少做到最后
明日即将举行南宫天幕就任谷主的大典,卓消宫中自是一派喜气洋洋,无论侍卫、杂役皆是笑容满面,进进出出,一片繁忙的景象。
柳如风心病一去,原就已被调养好了七、八分的伤势自然也尽数痊愈,今日终于获得了南宫天幕的准许,踏出房门,跟随在南宫天幕身旁,在卓消宫中转了一圈,回到了书房。
看着埋首书册中的南宫天幕,柳如风安静地站于一旁。这几日除了送饭的杂役,再未见到婉儿,据说是调离了主院,但回答这话的杂役眼中一闪而过的惊恐神色,却逃不过柳如风的眼睛。
望了望南宫天幕的背影。也不知婉儿姑娘是怎么得罪了公子,想来已被处理了吧柳如风低头沉思。
“很无聊吧”突来的一声轻柔询问,打断了柳如风的思绪。
抬了头,望着不知什么时候转过头来的南宫天幕,柳如风恭声应道“属下习惯了。公子可是看得累了属下为您揉捏一番可好”
南宫天幕一笑,取过左侧尚未看过的一垒书册,递了过来,道“不必。只是太多,帮我看看。”
柳如风怔了怔,也不伸手去接,垂下眼睑,说道“这些都是谷中机要,属下怎敢越矩。”
“无妨,你既是我贴身侍卫,日后这些事,少不得也要费心,拿去。”南宫天幕眼角一瞄左侧堆积如山的案卷,不由得皱了皱眉。
“是。”柳如风应了,方才伸手接过,放于身侧,取了一本,正待翻开
“公子,柏姬在院外求见。”一名侍卫急匆匆行至房外,躬身施礼,说道。
南宫天幕方展开的眉宇一紧,面上带了些许不悦,说道“我不是吩咐过了,宫中侍姬不得前来主院打扰”
那侍卫脸色一白,想了半天,硬着头皮,低声说道“柏姬说,公子这几日忙于事务,想是极累,特地做了些公子爱吃的菜肴,前来请公子休息一会。”
南宫天幕沉下脸来,想到这名侍姬毕竟是父亲所赠,终是将到口的话语吞了回去,翻开手中的书册,淡淡地道“告诉她,我这里正忙着,分不开身来有空我自会去看她。”
“是。”那侍卫忙应了,说道“属下原也不想通传,只因柏姬一直坚持,属下无奈,不得不禀报公子。”
“我知道了,不怪你,下去吧。”南宫天幕看着桌上的案卷,有些不耐地敷衍着道。
也不理那惶恐不安着离去的侍卫,南宫天幕怔了一会,转过头来,看了眼脸色平静,正自低头看着手中书册的柳如风,不知怎的,原本愉快的心情,阴霾了下来。
“呵呵这些书记有这么难竟让我的幕儿连去侍姬处的时间都没有了”一道苍老的声音大笑着响起。
南宫天幕一震,急忙放下手中的案卷,带着柳如风,起身步出了书房,迎向院门外缓步行进来的一名锦袍老人。
那老者看似漫步而行,实则速度极快,只一转眼,已到来了院中,停在急急迎上的南宫天幕身前。
“孩儿见过父亲。”南宫天幕略带惊喜,俯身行礼,崇敬地抬头,笑着对上了谷主南宫行的双眼。
谷主南宫行一面向着书房行去,一面挥了挥衣袍。
跟随着谷主南宫行而来的一众侍卫齐齐躬身施礼,无声地退出院去。
柳如风见状,心知谷主有事要与公子密谈,急忙行礼,跟着众人退去。
“你留下来”谷主南宫行眼皮一抬,在柳如风身上转了一圈,淡淡地道了一句,走进书房,四处打量一番,点了点头,便在房中供人休息的床椅上坐了下来。
南宫天幕与柳如风对视一眼,跟了进去,自是不敢随便就坐,只得站在屋中。
“爹爹今日怎么有空来看望孩儿”南宫天幕试探着轻声唤道。
谷主南宫行素来无什表情的老脸,对上了自己最疼爱的儿子,也不由得流露出一丝欣慰、慈爱的笑容来,挥了挥袖袍,示意南宫天幕坐下,说道“为父做了三十来年的绝谷谷主,繁杂的俗务,早有得力的心腹下属帮着为父解决。近日绝天宫中,能称得上忙的,也就是你的就任大典,为父这几日也早已安排妥当。自不像你,才方接手,难免手忙脚乱。也不怪你未曾多来绝天宫探视。只是你娘想你得紧,担心这里,又担心那里,逼着为父来看看”
柳如风心中一紧,低了头,默默静立在南宫天幕的侧后方。
南宫天幕微微一笑,说道“爹爹还是这般心疼娘亲,可羡煞孩儿了。”
谷主南宫行笑容不变,眼神一转,瞧了瞧柳如风,道“幕儿何须如此矫情为父听你娘说,幕儿待这贴身侍从极为上心呐”
随着谷主南宫行的眼神落到身上,柳如风全身绷紧,寒毛倒立,只觉一道凌厉杀机扑面而来,如同冰冷的海啸,逼得人透不过气来的
柳如风瞬间抬眼,对上了依然笑容满面的谷主南宫行,手指微微一动。终是极时想起了前方这名老人可是公子南宫天幕的父亲,况且他武功高深莫测,又是绝谷谷主
柳如风强忍着后退一步,摸上腰间剑柄的欲望,垂下眼来,迎着这阴寒的杀机,默然而立。
南宫天幕突然感觉身后的柳如风气势一变,原本极为淡薄的温和之感消失怠尽,隐隐泄出紧张、戒备之机
绝剑弄风 77
谷主南宫行半搭着的眼皮一抬,精光一闪,嘴角流露出一丝嘲讽、一丝不屑、一丝兴味来
南宫天幕心念电转,父亲显然已向柳如风下了手,只不过自己全无感觉
“父亲”南宫天幕开口,依然心平气和,如若未知侧后的柳如风正承受着何种压力一般。
“嗯”谷主南宫行转过眼来,看着南宫天幕,略挑了挑眉。这个儿子只会在正经的事情与生气之时,才会唤自己父亲看来竹儿所言,也并非空穴来风
柳如风已运转了全身功力,极力抵抗,背心冷汗,淋漓而出,侵湿了背上的衣物。即便谷主南宫行转开了视线,那窒息般的冰冷杀机,依然压迫着自己,没有丝毫放松
“父亲,无论孩儿在不在意,如风的出身,想必您已查清他既已认我为主,自然身心皆已属于孩儿,无论孩儿对他做了什么,相信他也不会背叛难道父亲不相信死殿训练出来的人”南宫天幕想了想,轻声说道。
谷主南宫行眼皮一搭,柳如风顿感身上的压力瞬间消失无影,暗暗松了口气。
谷主南宫行微笑着道“谷中侍殿亦有男子侍姬,为父身为谷主,自不会同你母亲一般,大惊小怪幕儿,你是为父最心疼的儿子,也是为父最得意的儿子。为父相信你,不会昏了头脑,沉迷一时你即将继任谷主,为父自是信任你的能力。但为人子者,应尽的孝道,也不可忘记。为父已为你向断魂谷谷主求亲,断魂谷谷主的大女儿梅越心年方十八,比你只小了几月,也算是门当户对明日你继位之后,便要准备迎娶之事。断魂谷三日后会送梅越心来绝谷与你完婚”
“父亲”南宫天幕惊怒交加,急声喝道“从未见过之人,孩儿如何能与她成亲”
谷主南宫行皱了皱眉,面上露出一丝不悦来,说道“断魂谷与我绝谷一向交好,共进共退。何况儿女婚姻,自有父母做主,你娘亦是盼着你早娶娇妻夫妻间的感情,日后再慢慢陪养不迟”
“父亲”南宫天幕正欲再说些什么,却被谷主南宫行不耐地挥手打断。
“做为谷主,私人的情感只能放于谷中利益之后为父不管你喜欢也好,讨厌也罢总之,不可坏了两谷之间的情谊只要梅越心并无错失,你就必须好好对待你的正妻。私下里,你爱对谁好,那是你的事,为父一概不会过问”谷主南宫行站起身来,看了看一直脸色不变,沉默而安静的男人,满意地点了点头。
“柳如风,”谷主南宫行放缓了语气,道“本座这话,可是当着你说的。你出身死殿,又已认幕儿为主,本座自不会再来管你。但本座要提醒你,该你得到的,不该你得到的,可要分得清楚”
“请谷主放心,死殿的训斥属下不敢或忘。既已认主,一切皆属主人,半分不再由已。自当竭心尽力,为主人效命。主人的长久恩宠,属下从未敢奢望。”柳如风低头,跪下地来,只觉身旁南宫天幕的视线随着自己的话语,越来越冷厉,待到话落,已如利刃一般,刺在自己身上
谷主南宫行淡淡地道“你明白就好日后不论幕儿待你如何,都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好好的扶持保护好你的主人”
“是。”柳如风应了。
谷主南宫行方挥了挥衣袖,让柳如风站起身来,转向面无表情的南宫天幕,说道“明日大典过后,留下来吧。你娘说了,将随为父进入禁地,舍不得你。这几日一直忙着准备,明晚一家人吃顿饭,也便只有为父、你娘与你日后为父要准备搬入禁地,幕儿你也要搬入绝天宫,只怕是再难相见了”
“是,孩儿明白。”南宫天幕平静地躬身行礼。
“为父回去了,你娘还等着为父呢不必相送,好好准备”谷主南宫行微微一笑,脸上再度没了起伏,转身行出书房,眨眼之间,已出了主院,领着一众侍从,渐渐远去。
南宫天幕缓缓转过身来,狠狠地盯住了垂头静立的男人,半晌无语。
“公子,饭菜已备齐,是送来书房,还是送去公子房中”一名侍卫行入院中,低头问道。
“没有胃口,不吃了吩咐下去,明日卯时之前,不许任何人踏入主院”南宫天幕紧盯着眼前的男人,头也不回地道。
“是。”那侍卫显然也发觉发氛不对,低声应了,快速的奔出了院门。
不多时,院中侍卫已尽数撤出。主院之内,一时安静之极。
南宫天幕转开了视线,脸色阴沉地转身,向着门外走去。
柳如风怔了一怔,默默地跟了上去。
南宫天幕大步回到主屋,站在房中,深深地呼吸几次,想要压制住暴怒的情绪,却发现不过只是徙劳无功的动作而已
不是不明白柳如风的顾虑,何况是面对自己的父亲绝谷的谷主那般说词原也没有什么不对
只是心中汹涌的怒意却搅得胸腹窒息,隐隐作痛那又何尝不是他心底之语已给了他足够的时间,自己在等着他的解释,但却没有
南宫天幕苦笑,是的,没有一向聪明机智的男人,不可能不明白自己的意思,却一句解释的话语也没有,只是那样沉默地站在自己的面前
难道是因为父亲提出的婚事令这个男人不满不会,这个已将所有的一切献给了自己的男人,不会如同不明事理的女子一般不顾大局,最多,是他为了自己,自以为是的缩了回去
南宫天幕自嘲一笑,其实这么生气,也不过是说不出口而已爱上了一个男人,这个男人还是自己的心腹下属,高傲的自尊不容许自己说出有如示弱般的字句。
虽然清楚地知道眼前的男人对自己付出了全部的忠心,但若论爱意或许如果自己下令,他也会遵从着说出爱着自己,但忠诚并不等同于爱慕
柳如风默默地站在南宫天幕身后,看着公子身侧的双手紧紧地握起,微微地颤抖,看着他昂首吸气,极力地压抑着激烈的情绪依然没有出声。
四天相处,不是不明白南宫天幕的温柔体贴,何况公子已说得如此明白。柳如风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才让原本简单的主从关系悄悄发生了改变,但作为下属与侍姬的自己,能做的,也只有顺从着公子意思而已。直到方才谷主的警告,方才醒悟这样下去,对公子来说,却并非能有好的结果
公子会如何处置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