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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终于放弃了。
理了理被他刚才怒气下的拉扯微有些凌乱了的发丝与衣裳,她起身喊来服务生处理包间里的一片狼藉,顺便结算赔偿事宜。很快走出餐厅大门,想要回去才蓦地醒悟自己是坐赵宸的车子来的,根本就没有开车。打车回家还是打电话让人来接在餐厅门口站了半分钟,她摸出手机,拨出一个号码。听着那熟悉的彩铃,等着那熟悉的声音透过那小小的听孔传来,一如既往地带给她安慰。
“喂”
她握紧了听筒,仿佛握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染染”
“啊,宣宣啊,有事吗哎,你等下啊,我一会再给你打过去,哎哟我这会子忙死了,啊,姐,你别收拾了等下我去弄”
“染染”刻意忽略了纵然自己再如何压制也不能完全消除的失落与狼狈,她咬重了语气。“你现在能出来接我一下吗我一个人在外头,没有开车”
不要说不不要说不在心里一下下地念着,染染,不要说不纵然我们现在仅仅只是普通的朋友了,染染,你也不该拒绝我这样简单而没有任何为难的请求
那边是微微的迟疑。“你在哪儿怎么没有开车”
她很快地报了地址,才要再说点什么,就听电话那头突然传来歇斯底里的一声大喊“啊姐”
“染染”她吓得捏紧了电话。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传来,并不能听得太真切,约莫半分钟后那边才又有了声音。“宣宣宣对不起啊,你要不自己打个车回家那啥,你要实在不愿意,啊,能不能就近找个咖啡店什么的先坐会真要命,那该死的狗害我姐把手指剌破了,伤口还挺深的,我得先给她把伤口处理了”
她心头一阵的反复,先是不甘,烦躁紧随而上。“染染,只是剌破了手”
“呀真不行,那狗吃过的盘儿打碎了剌破手会不会有什么感染呀不成不成,你非得跟我一起去看看”
一串急促的话语不太清晰的传来,很明显,并不是对她说的。一直提在了嗓子眼的心,一下子,就落了回去。
她挂了电话。
感觉内心深处有一处角落,这一次,是真正的空落了。
作者有话要说稍晚,还有一更。补偿我的过错,
第五章
半分钟后艾染将电话回拨了回来,被她掐断了。过后仍觉闷闷而不快,干脆便将手机关了机。茫然而恍惚地在街边走着,踩着八寸高的细高跟,尖锐的笃笃声一下下砸在心头。那明显时尚而名贵的穿着打扮,冶艳而精致的容颜让她轻易地便成了街边一道惹男人起意,女人欣羡的风景。一道道近似灼热的视线自她身上掠过,又再次停留,那是世俗赋予她的魅惑与资本,可是,那又如何呢习惯了众人仰视目光的她,谁又曾知道,她一直以来想要的是什么
不是名利,不是财富,不是数也数不清的爱慕眼光。她只想要一道平等而真诚的平视,求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她一贯不认为自己是个多愁善感的人,从小的生活环境,长大后所经历又必须承担的一切让她根本就没有多余的时间去伤春悲秋可是这一刻,她却真正地感受到了一种彻骨的凄凉与惨淡,仿佛这世界之大,天地之广,却是真正没有哪个人是能永远为她所有,又能坚定执着地疼着她,宠着她,为她挡去一切一切的苦难与忧伤。
没有人。
不管那时是如何待她,从前如何待她,总会在不久之后出现另一个比她还重要的人,抢走本是属于她的关爱与怜惜。
就像父亲。童年时曾给了她全部疼爱与关怀的父亲,在她十岁那年,他却将一对母子领进了家门。告诉她他们以后就是她的家人,是继母,是哥哥。
就像艾染。念书那几年曾是她全部世界的艾染,会关心她,会照顾她,会为了帮她出气而动手揍人,会为了陪她散心即便最讨厌逛街也愿意帮她拎着大包小包的艾染,她以为她会跟她一辈子都生活在一起的艾染却在四年之后告诉她,她找到了心爱的人,从此与那人双宿双栖。
还有什么,是能真正属于她,永远不会变,永远不会背离的
她不要只是曾经拥有如果这一切都注定是要失去,她宁可这一生,从未拥有
不知走了多久,也许是半个小时,也许,其实只有几分钟。是现实中太多的百转千回乱了她的心,还是因为心乱了,才有了那么些剪不断理还乱的百转千回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直到一声急促的刹车声自身畔响起,跟着传来一声急促的呼喊“小宣”她才若有所思地停住脚步,侧过脸去。
赵宸。
一个矫健的身影呯一声打开车门便冲了出来,冲到她的身边,死死地抓着她的手,瞪着她。
“你去哪儿”他的语气是急促的,脸色的苍白的,呼吸,是紊乱的。
她摇摇头,“我不知道。”
是真的不知道。想挣开手,却发现自己力不从心,微微蹙眉。“放手。”
赵宸却在不到一秒的停顿后,在大街上,当着人来人往,当着青天白日,胳膊一紧,长腿一跨
到底,是抱住了她。
“放手”她慌忙抬起双手想要推开他,却怎么也敌不过他似发了狠的紧勒,狠命地将她按向胸口。
“我刚才回去找不到你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啊,你知道吗”
赵宸是真的语无伦次了,他也是真的被怀里这个坚强好胜又倔烈无比的女人刺激坏了。一开始的时候从没想过自己会执迷至此深陷至此,甫回国的时候他想找她,纯粹只是为了年少时那一点璀璨的怀想,想看看当年那个活泼可爱,小公主似的小丫头现在变成啥样儿了跟着便是很老套的剧本,重逢,好感,喜欢,纠结,然后到现在
他以为自己不是非她不可的,真的不是。他一直知道自己需要的是什么也清楚自己肩上的担子,倘若柳宣不是柳容泽的外孙女,也许他就算再喜欢她,也会黯然放弃可是她偏偏又是完全与自己门当户对,完全可以风光娶进家门的女子很早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这一生婚姻肯定是由不得自己选择的,所以很早的时候他就开始恣意放纵,女朋友换了一个又一个,可以说,在没有再次见到柳宣之前,他,赵宸,就是个十足十的公子哥儿,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可是现在
这两年时间熬下来,她没变,他的初心却早已变了不再是赌气的冲动,不再是不甘的促使他喜欢她,或者再深一点,他真的爱上她了。这个女人身上自有那么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魔力,时而温柔宁静,时而精明强干,时而火爆凶悍,时而,又柔弱细致地让他心生怜意。他接近她越久,就越发现自己已无法将她从人生中剥离,至少他再也找不到让他放弃她的理由
眨了眨眼,他使劲儿地紧了紧胳膊,在那温软的身体更深地迫近自己胸膛时沉声开口。
“要想让你好好儿的怎么就这么难这么难呐小宣,你别再折腾我了,啊,我他妈现在什么也都不想,就想你能好好儿的你以前多好啊,小时候神气活现的成天把我使唤来使唤去,又骄傲又可爱,就像个从来也没愁心事儿的小公主可你现在怎么就变成这样儿了呢”
“你什么也不要担心,有我在,谁也不敢跟你过不去谁敢跟你过不去我他妈就要他倾家荡产净身出户小宣,对不起刚才是我太冲动了,不该跟你说那话对不起”
被不属于自己的体温这样激烈地迫近着,她无法掩饰内心的不安于惶然,然而那一直躁动着的烦闷不安却在激烈涌到一个临界点后,猝然消散了踪影。
对不起
他对她说,对不起。他有什么必要对她说对不起她又有什么资格去说没关系她看着他发了红的眼睛,被他逼到发慌,却又难以控制内心深处那隐隐的抗拒与烦躁,在屈服与挣脱之间不断地徘徊挣扎。她知道她屈服了就意味着什么,她更知道不光是父亲,外公也很是愿意与恒远集团结盟,那将是容泽集团一个极大的助力,而两个集团之间的互利互惠,有一个手段比商业注资更能稳固人心与关系
联姻。
而以着目下这种境况来说,除了她自己,只怕任何一个人都会认为她与赵宸,根本就是天作之合吧一个是容泽集团主席柳容泽的唯一继承人,一个,是恒远集团主席赵树培的独生子
赵宸赵宸她在心里不断地强调着,你放弃吧,只要你放弃了,即便我不能和我心爱的人在一起,至少,让我选择现在这样忙碌却也平静的生活状态,虽然空虚,却也能够简单地活着,好不好好不好
情感在告诉自己,挣脱吧,挣脱吧,不该将自己残缺的情爱移植在这个真心而诚恳的男人身上,不能利用他对自己那点可怜的情而将自己对他的需索又去利益化的放大,可是
她尖锐地刺伤他,她不断地拒绝他,可是,面对着她那样不友好甚至敌意的对待,他唯一的反应却是一用力便将她死死地抱在怀里。
心底的天平,终究是倾斜了。理智与情感,这一刻,小丑一般高高翘起的一端,是情感。
想起方才那一通让她彻骨冰凉的电话,心底突然便生了自我放弃的绝望念头。现在,她已经没什么可以失去可以值得犹豫了,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去成全面前这个如此善待自己,又渴望自己的男人呢
她终究是柳宣,合该理智,合该优雅,合该风光,合该肆意,又合该背负了外祖父留下的这一切的柳宣。
双手抵在了他宽阔而结实的肩膀上,她仰头看他。
“不是说了要再来找我,你就是孙子么”对他,找茬已经成了她的一个习惯。而他,似乎也早已习惯。
他一怔。低头的瞬间在看清她眼底渐生的宁定笑意,感受到她渐渐放松的身体与不再反抗的姿态后,眼中骤亮。
“小宣”
“喂,放手啊孙子,大街上人来人往的你也不嫌难看”
“呵,小宣”他笑,露出一口白牙。“孙子就孙子吧你是亲娘祖奶奶说什么是什么啊,孙子就孙子吧”
“白痴。”
那之后没多久,她就跟他订了婚,容泽与恒远两大集团的联姻轰动了整个南部的商业圈,连着半个月的贺电不断,订婚礼当天更是一度造成几条交通要道严重堵塞,全城记者出动,甚至外地的记者早半个月前就来蹲守了。
确实热闹。没有母亲的陪伴,只有外婆一直陪在她的身边。外婆告诉她,这才是她应当选择的人生,这才是她柳家的女儿合该拥有的一切。
镁光灯,新闻头条,华服,钻石,尊贵而耀眼的家族荣耀。这一切的一切,一般来自她血液中流淌的宿命,一半,来自她理智的选择。
这个男人。
微微地摇了摇头,思绪隐约有些飘散,直到看见眼前蓦地多出了一只手,掌心平托着一枚小小圆圆的药片。她听到那熟悉的男声低低响起。
“今天就算了,我知道你实在是累得,小宣,这种镇痛药以后还是少吃,对身体不好”
她伸手捏过药片塞进口中,端起面前的水杯一仰脖子便咽了下去。放下杯子,她不甚精神地站起身,深吸了一口气便绕出办公桌准备离开。走了两步发现赵宸没有跟上,略略诧异地转过身子望了望她,却惊于他望着自己时那眼中虽然微薄却清晰可见的淡淡忧伤。“赵宸”她有些不安地抿了抿嘴,又走回办公桌旁,“你怎么了”
赵宸一怔,有些掩饰地扭过了脸去,跟着又大咧咧地伸手去搭她的肩膀。“没什么,唉,难得今天没被你训,也允许我受宠若惊一下嘛。宝贝,你变温柔了。”
“”柳宣白了他一眼,根本没打算听他的鬼扯。“有什么事你就说啊,有效期五分钟,过了时限你再想说,我不认账你可别怨我。”
她本来也只是随口说说,料想他也不会有什么当真重要的事要跟她说,无非就是晚上去哪里吃饭之类的事。可没想到那人却当真沉吟起来了,在她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