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坡,他们闲时常常选择的路段,于是都加紧了速度冲上去。
过了小坡,离战场就不远了,只要过了小坡……
天际乌云蔽日,一瞬间夺了所有光亮,紧接着一阵飓风打着头阵前来视察,向来安全的雪坡坡顶的雪纷纷下落,砸人一头一脸。
惊险至极,好在无碍性命,人人都有些庆幸,想策马赶紧离开这地方,忙抽出缰绳狠狠一抖。
这一抖却没抖到马身上——绳子诡异地抖了几下,蔫哒哒地垂下,一点不听话。
再一看,哪是缰绳不听使唤,是地在震!这个认知让他们惊惧不已。怎么会呢,走了那么多次的路怎么就翻沟里了呢?
银装素裹的小坡跳着脱衣舞,脱下圣洁美丽的外衣,露出狰狞漆黑的骨骼,让地表的生物不受控制地滑入骨骼的缝隙……
当日光挣扎着摆脱云层束缚走出来时,小坡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只是某些地方雪很浅。
至此,这支援军消失了。
从始至终,孟晚流其实只做了一件事,就是在水路做手脚。
他们转道小坡,因为忘记雪堆的太多了所以肆无忌惮,但是一支大队伍全力赶路怎会不惊尘埃?从山上震下来的雪是个引子,触发的是隐藏的脆弱地表,雪的施压、人的着急相结合,终于使小坡不堪重负地崩了。
这一脉断了,她终于来到一直牵挂的主战场,一边倒的局势出现转机。
“秦军听我指令,速归西南。”空灵超脱的声音响彻整个平原,如有回音。
西南?
尽管没人知道用意,还是照做了。
碎珠溅玉流光一闪,半空中有刀翩然下落,轻而缓,有种别样的优雅。
它偏转刀锋,直指向车鞠的王,语调冷淡而挑衅,“尔等已无退路,还请尽力而为。”
姑驭还没来得及细想话里的意思,就被接踵而至的话打断思绪。
“左翼,环蛇阵。中翼,龙雀阵。后翼,中元阵……”一个个安排下去,原本杂乱无章的队伍渐渐找到某种规律,开始摸索着主动朝车鞠人进攻。
或多人成阵破开围剿,或脊背相靠全心迎敌,使车鞠人的攻势出现裂痕。
又过了一会儿,飓风刮的人睁不开眼,一阵强过一阵,而后大雪降至,天地失色。
姑驭忽然意会到“尔等已无退路,还请尽力而为”的含义。
这一幕它是不是早料到了?
士气抵不过,连天气都在与他们作对。风刮的方向正对他们,铺天盖地的雪迷乱视线,挥出的刀不再凶狠,让人心灰意懒。
渐渐的车鞠人不再抵抗,开始往回逃,逃的路上听闻营地烧了人也没了,更颓丧了。
姑驭不知自己杀了多少秦人,手上弯刀冻得僵冷,撕掉他一层皮,但更痛的不是手,是心。
车鞠何时这样退却过?
他怒极,一翻身站在马上,弯刀一挥狠狠砍在胳膊上,长声呼喊:“我以血骨为证,来日必将雪恨。撤!”
自此,车鞠败,逃溃如潮水,再无翻身之力。秦军收拾残局清点数目,孟晚流怕埋久了难找,将搜集的粮食挖出来充作军饷。
大家都灰头土脸喜笑颜开,她却无端地笑不出来——
从大战尾声,少年就被送到军医那儿紧急救治,浑身上下都是血,骇人得很。
不知是不是她和他联系太深的缘故,他躺在帐篷里生死不知,她的身体也四分五裂地痛,呼吸窒闷。
她适应了很久,才拖着动一下疼半天的身躯去找舟山了解具体情况。
舟山将车鞠偷袭,聂云卿下令离营前往白骨堆又折返回来直面车鞠的事详细说来,孟晚流都听傻了。
他到底哪里来的胆量?
舟山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圣刀,你对大秦当真好啊,对聂大人,过了。”
孟晚流无法反驳。是啊,她对不住他,让他肩负一军重担。所以她也受到惩罚了。
只是她总觉得除了这个,还有什么她忽略掉的细节。
奇怪的感觉像藤蔓般缠上心头,久久挥之不去。
第47章 出使
是夜,营地久违地热闹,连一贯高傲不与民同乐的崔悔都破例多喝两杯酒,唯独圣刀没到。
军医有言,聂云卿身上有数十道伤,其中几道伤及肺腑,要好生将养。孟晚流就陪在床前,不敢有半分轻忽。
天色渐渐黑下来,篝火温暖的光变得明亮,外头欢声笑语,帐里聂云卿却发起了高烧。
孟晚流用刀刃割了块麻布,里面裹上雪,做成一个冰包按在聂云卿的额头上。
她动作很慢,因为来自身体的疼痛仍未消失,连置放冰包都用的是慢动作,他的面容在她眼前就异常清晰。
细密的眼睫,挺秀的鼻,柔软的嘴唇,光是看着就如一幅美人画。这让女性都会嫉妒的美貌,偏偏主人桀骜,幼时的乖顺在时光中再也找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