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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年更甚,聂某在京时曾多次听闻陛下与诸臣商谈此事,不得其解。若是孙老先生有意,聂某可代为引荐丞相。此事现由丞相掌着,而聂某曾为相府门客。”少年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孙圣堂有点坐不住了。这是个机会,代价是他需要尽量安排游民到自己经营的地盘,但是运用得当,代价也就不是代价。
让他想想怎样才能得到最大的利益。
他没发现自己已经被说动了。人只有有了祈盼才会思考未来,潜意识里已经把它当成接下来要做的事了。
“聂某不懂商贾之道,孙老先生却颇有造诣,作何决断都由孙老先生评定。”少年这时显出谦卑姿态,有意压低了身子,使自己与孙圣堂视线平齐。
“容老夫再思虑二三。”最终,孙圣堂给了这么个答复。
“那钱粮?”终于绕到正题。
“阿顺,去最近的粮仓调一批粮来,以马车载,随大人一同前去潮西。”孙圣堂当机立断,慷慨吩咐。
“多谢,聂某回去便告知丞相,游民之事应有转机。”少年适当表明态度。
看着眼前一步步引他入瓮的少年,孙圣堂难得忿忿,“大人生得如此貌美,废那多事做甚,去一夜千金的烟花之地做个花魁,怕是什么都有了。”
此话倒不全是虚,他一生所见的美人不知凡几,少年仍属上品,最难得的骨相和气质他都不缺。
“与其做那赔笑之人,聂某更愿看人喜怒痴嗔。”少年语气暗藏跋扈。
孙圣堂一惊,突然在想自己是不是上错贼船了,再一看,少年还是纯善模样。
少年轻飘飘地看他一眼,“方才聂某让属下在坊间传孙老先生义捐粮食给潮西,实是大恩人啊。”
人到了孙府,他也接待了,话题也坐实了,名声也传出去了。
想反悔也来不及了……
舆论是多么可怕的东西孙圣堂知道,他只能硬抗。
还有一层是山头的青虎帮,恐怕早把他和聂云卿打成一派了,就算他现在挑撂子不干,还是得承受也许会到来的怒火。
孙圣堂出离愤怒,一个人坐在堂里生闷气。
少年走出孙府,背后是尾随的车队。他望着远方破开重云的太阳,目光悠远。
“汝不知商贾之道,如何使商贾让道?”被他当作装饰品挂在腰间的兵刀问。
“世上千万道,其实最要知的,唯有人心。”
第33章 整装
回潮西的路上,少年已在脑海中构思给丞相的信该怎么写,回到府中就着手写起来,日暮时分才写完,将信寄出去。
随后他吩咐衙役煮粥,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打开废弃茅屋的门,里面散发着久违的食物的味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多了一丝贪婪。
少年像没看见,不耐烦地催促,“愣着做什么,动啊!”
一个衙役许是饿久了,竟不管不顾冲上前来抓着生米就往嘴里塞,发出咯噔咯噔的瘆人声音。
先前听命是因为大家都一样,没饭吃。现在有了希望,谁还肯老老实实?
他甚至没注意到他把自家大人推得撞到门上,大人却没生气,眼神甚至带了点笑意。
看见一人冲动,其余审视的人也开始意动。他们就算多拿点,又有谁说呢?
正要往前,那个吃生米的人突然回身,头一矮,吐了一大口血,那些咽下去的生米和血喷出,让人再无食欲。
“有毒?”在场人面色发白,惊惧不已,只除了一个人。
“急什么?慢点吃,没人跟你抢。”少年无视眼前脏污,丝毫不嫌弃地上前一步摸了摸人的脑袋,场面温情,众人却齐齐打了个寒战。
偷食者已经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少年再次开口,这次没人敢生异心。
“入夜之前,把粥煮好。”
衙役们沉默迅速地行动起来,效率很高,少年很满意。
等人走后,他脱去染了血的鞋履,又打来小半桶水,一遍一遍地洗手……
这种奢侈行为要是被百姓看到,他能死一万次。
米香渐渐升腾,勾起人对食物最本真的欲望,衙役们却没一个敢于偷吃。大人这是要害人,他们岂敢拿命做赌?
大人看到装好的米粥,点点头,忽然变戏法一样从背后拿出一个木桶,满满当当盛了一桶递给一个衙役。“放心,无毒,本官还得要人做事。”
言下之意,不会摧残他们“受伤”的胃。
没料到山回路转的衙役们激动了,风风火火分起粥来,说来也怪,这粥留的刚刚好,人人饱腹却不腹胀。
等想到大人时,人已经牵着牛走得没影了。
满腔感动的他们第一次真心甘愿供大人驱驰,却没想过如果不是这个恫吓,他们本来就能偷吃不少……
少年牵牛前行,一路并未受到太多阻拦。因为天色已晚,多数百姓都回到家,闭门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