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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36

      抓着那块木板不肯松手。
    那是一块新鲜的木头,闻人椿削得拼命又焦急,留了许多倒刺。有那么几根戳在她手里,也有那么几根戳在他手里。
    “我没有踢它。”他没头没尾,叹着气说道,“我答应过你的,不会再踹你,自然也不会踹它。”
    闻人椿却听懂了,默默松了手。
    霍钰于是蘸了蘸墨,思索片刻后,几笔便将小白狗的模样画了出来。
    惟妙惟肖,尤其是那双笑眼。
    可是这双笑眼却让闻人椿想起那双被痛楚折磨得发了红的眼。她咬了咬牙,不让自己继续想下去。
    闻人椿将木板插进了小白狗的土坟,然后不断地修整着土坟的形状。
    要圆,要很圆很圆,家乡的人都说,坟越圆,下辈子越圆满。
    她想得认真。刮得手都红了,指甲里戳进了许多烂泥,她都没有发现。
    “小椿。”
    听见霍钰的声音,闻人椿才想起他还没走。她知道自己不该将一切怪在霍钰身上,更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去怪罪霍府二少爷,于是起身,回了一句:“谢谢二少爷。”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往常是一样的,没有怨怼、没有悲痛、更没有脆弱。因为那些不会是主子们想要的。
    “要哭就哭出来!”他却说。
    强压着的悲恸难熬就这么涌了上来,像突来的涨潮,将来不及逃走的人统统卷了进去。
    出乎霍钰的意料,闻人椿仍旧忍住了,她死死地咬着唇、不断地眨动眼睛,一张脸压抑得通通红,但是没哭。
    “过了今日便不准再哭。”
    “还琼很伤心。”
    “我不希望你再惹她伤心。”
    等霍钰走远了,闻人椿突然支撑不住,像一滩泥,歪七扭八地蜷缩着跪倒在小白狗的墓碑前。
    她抱着脸,起初哭得含蓄,而后愈想愈沉痛,竟一发不可收拾。
    她的后背颤动着,风来自四面八方,从她的衣袖中灌入,像海浪涨了落、落了涨,悲戚连绵不绝,将她整个人都吹得缥缈悠长、难以触及。
    树木都为之凋零。
    霍钰看着她,不能向前。
    “叫人怜惜不是吗?”见他不接话,文在津又说:“只能在无人处哭泣,只因无人在意她哭泣。”
    “若我有颗凡心,或许要为她动心。”
    “你其实也这样想吧。”
    得不到回音,文在津一个人陆陆续续又说了几句。他平日一向聒噪的声音今日却让人心生酸楚。
    霍钰终于开口:“待我科考了了,我便同娘说一声,将小椿的奴籍过给你。”
    “舍得了?”文在津顿了顿,接着问道,“还是因为不舍得?”
    “嫌她无用罢了。又傻又老实,阳奉阴违不会,吹嘘拍马不会,只知窝里横两声,出了门便是被人欺的命。等我另立府邸,还是请我娘给我扔个没心没肺的婆子料理事务,免得伤我心神。”
    他一口气说了很多,是心里有怨,或者,也是心虚。
    “霍钰,你真的觉得生在富豪贵胄家里便是福气吗?”
    “莫非你想同她一样。”说罢,霍钰收回目光,不再去看闻人椿。可他耳力实在不错,听着文在津言语的同时还是会伴着闻人椿的抽泣。
    又不是娇滴滴的姑娘出身,为只畜生竟还哭个没完。
    “霍钰?”
    “你方才说什么。”
    “不过是叹众生皆苦。倒是那只小白狗,此生的劫算是历完了。”
    “这话你该拿去安慰闻人椿。”
    “她不需要。”文在津轻笑一声,“倒是你的准新娘子,顺遂日子里受这么一敲打,要靠你好好安抚了。”
    霍钰点了点头,并没接话。
    “你说人的命数真是天差地别啊。有人好得如天上人间,有人却好似在滚油炼狱。还琼姑娘前世定是布下无数恩惠,才能得你一生一世一双人。”
    “还琼自小同我一道长大,从无有过行差踏错,许霍两家又般配,故而我才应下母亲‘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说起来是孝顺,其实也是顺水推舟,偷懒罢了。”
    “怎么讲?”
    “后院女子斗争何其恶劣,你文府,我霍府,哪个敢说没出过人命。若只要一个好生相待,岂不是于人于己都省却烦恼。”
    “精辟!”文在津听完啧啧惊奇,不禁在霍钰肩上拍了一记,“不如你也跟着我一道求佛论道吧。”
    “滚!”
    作者有话要说:  “人生而自由,又无往不在枷锁之中。”珍惜给你自由的人吧。
    第18章 匿税
    三更夜里,忽然起了疾风骤雨,窗子来不及关紧,那水便一盆一盆地往屋中泼来。水里头掺着绿的叶、黄的花,在桌上开了又谢。
    婆子湿了半身衣裳才将窗门封住。
    “主母,扰着您了。”见许梓君披了一身灰青色袍子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