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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人椿心中燃起希望,以为是许还琼的低声啜泣终于起了作用。可二娘只是抿了抿嘴唇,冲婆子使了个眼色:“让她喂。”
二娘口中的她便是闻人椿。
努力逃避的事情一下子□□裸展开在她面前,闻人椿没时间惶恐讨饶,她站起身,还不忘谢二娘恩惠。
可她的道行还是不精,拿起碗的时候竟止不住哆嗦,毒酒还没喂进小白狗口中便已洒出小半。
闻人椿啊闻人椿,你能不能争气些、果断些。
要么陪小白狗一齐赴死,要么就好好活。
她这么想着,便抬起另一只手一起握在碗边。
都说狗鼻子好,方才还躺着不动奄奄一息的小白狗见毒酒愈发近了,突然挣扎起来。它一动,闻人椿才镇静下来的心便尽数乱了。
她没法抓着它拼命喂进去。
眼见着二娘要发话,霍钰先开口了:“娘,这畜生并非自甘堕落,何必如此残忍。”
“方才不是你要赐酒的吗?”二娘不动声色,将话抛了回来。
一旁的许还琼早被这场面吓出了满脸泪痕,她顾不得闺秀礼仪,抓着霍钰的手求他手下留情。霍钰神色不动,只将手稳稳地按在了许还琼的手上。
“赐酒归赐酒。可也要它心甘情愿喝下。”他说。
“二少爷说的是,是我这个老婆子做事不精,差些作孽了!我这就让人和些骨头汤进去,让这畜生好做个饱鬼。”
“做好了就放在地上,让这畜生自个儿吃下。省得传出去,说我们大户门楣连只畜生都要强迫恶待。”
霍钰今日顶撞得多了,不止婆子,连二娘都不禁深深望了他一眼。
他何尝在意过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
但他做得又浅尝辄止,很快又说:“娘,还琼从前心悦小白狗,看不得此等惨事,我先送她回府了。”
许还琼顺着他的话,抬起朦胧泪眼看向二娘。
“罢了,回去吧。”二娘挥了挥手。她这个表侄女就是心软,想做稳当家主母还是缺些磨炼。
二娘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没了看客,新调的肉汤又未配好,她也嫌无趣,便将婆子留下,自己先回房了。
狭小的厢房忽然空旷起来,只剩小白狗乱跑不停的脚步声。它比人天真,以为自己逃过一劫,乐得不停地去蹭闻人椿的小腿。
它大概是疑惑的,为何闻人椿此刻凝着一张脸,不哭不笑,比平常难看好几分,却也——深情好几分。
何必如此煽情呢,它想。
它一直都知道她是爱它的呀。总是背着金班主让它偷懒,总是拿私房钱给它买肉包,怕它瘦、怕它饿,有时候多掉几根毛,她都紧张极了。
记得今早她在后门找到它时,虽然骂得好狠,却也抱得好紧。它很笃定,此生再不会有一个人会将它抱得这么紧。
为了安慰闻人椿,小白狗乖乖地趴在了她的脚背上,它露出大大的肚皮,冲她示好。
闻人椿才摸了一下,送肉汤的小厮便进来了。
小白狗立马耸了耸鼻子,确定闻到了肉味,确定闻人椿没拦着,它便一骨碌起身蹦过去。很快,一整碗肉汤便被它嘬了下去。
为什么要回来呢。
此处根本不是归处。
闻人椿盯着它的肚子,感觉眼前一切渐渐花了。趁婆子不注意,她赶紧背过身抹了抹眼睛。
文在津一收到闻人椿传来的纸条便往霍府赶,可进屋的时候,毒药已经开始发作。
痛楚的小白狗不自觉地团成一团。
婆子将他拦在门外,文在津厉声道:“我同霍家主母已经说好,要将它带回医馆超度。您若不信,大可自己去问问。”
婆子面有难色。
“莫非您觉得我有起死回生的本领?还能耽误您的差事?”
婆子连说“不敢”,但还是亦步亦趋跟在文在津身旁,又谨慎地拖了些许时光。
到底是身处别人屋檐下,文在津也不能任意妄为。他只好同闻人椿一样,静静地看着小白狗挣扎,由着它赴死。
唯一能多做一些的,便是捻动佛珠默念佛经。
佛法佛法,应是无边。
闻人椿却不见小白狗的痛楚因为文在津的出现而减少一丝一毫。
她其实不敢看了,但不能不看。
她知道,等小白狗真的殁了,她再想看就什么都看不着了。
真的能去极乐世界吗,闻人椿跪在小白狗的墓前诚心发问。
她在医馆后面的小山丘上找了块干净地方,亲自挖土埋坑,亲自捧着它落葬。她削了一块木头作为它的墓碑,题字的时候却发现不知道要写什么。小白狗还没有名字,人们要么叫它小白狗,如同叫世上任何一只白色的狗,要么称它为“畜生”,时刻提醒它种类低贱。
“给我。”霍钰不知何时来的,亦不知他是怎么知道这个小山丘的。
闻人椿大抵是因为出了霍府,竟犟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