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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
“妹妹怎么不尝尝?”这碗绿豆糕简直来得恰到好处,就好像一盆大火尽缺这碗油了。
沈蕉颇为谨慎,懒洋洋倚在贵妃椅上作娇弱状道:“有了身子,胃口不佳。”
“哦?妹妹从前身在坊间怕是不知道,这绿豆糕可是临安宫里传出的看家本领,里头添了利胃口的几位补药,孕妇吃起来是最好不过。”话语间,四娘腿上的小白狗已经从她手上叼走了一块。
“你瞧,这狗倒是识货!”四娘对小白狗的表现极为满意,往它背脊上顺着拍了好几下。
小白狗不愧是戏班里出来的,立马昂着头冲四娘作了个揖,得笑声一片。
沈蕉见小白狗吃了无碍,才伸手拿了一块。
“谢四姐招待。”
“妹妹言重了,身在霍府,不都是承老爷的恩惠嘛。”四娘瞧都没瞧她一眼,只指着台上新人又说,“瞧这姑娘,唇红齿白,不知将来有没有妹妹一般的风姿。”
“台下十年功,都是不容易。可惜老爷说,还要我给他追生三个小娃娃,想来我这身工夫到时定是废了。”
“都说生孩子是鬼门关,妹妹有信心连闯三回真是胆气过人。”
“有老爷陪着,不敢也是敢了。”
“妹妹天真烂漫,教人羡慕啊!”四娘是最厌恶别人谈起子嗣的,她自五年前小产后,身子便落下病根,一无所出。虽不耽误霍老爷对她宠爱,可霍老爷年岁渐大,她没有子嗣作靠山,仍是一世空。
沈蕉敢明目张胆地挑衅,看来正如霍钰所说,她的野心才刚刚开始。不过她这么做,是要选在今日将闻人椿要回房里吗?
闻人椿还没看清场上的较量,忽听得沈蕉捧心喊了一句:“不,不行,喘不过气了。”闻人椿是头一回见如此场面,只觉得目瞪口呆,脚都粘在地上不能动了。
一旁女使婆子像涨潮的水纷纷围了上去,另一头,四娘腿上的小白狗也开始浑身颤抖、口吐白沫。四娘大惊失色,厉声吩咐道:“去给我请大夫!一定要秦大夫!不管他在做什么,都立马给我请来!”
随着这一声,人群彻底慌了,扛人的扛人,领路的领路,请大夫的请大夫,找老爷的找老爷,喧喧嚷嚷穿梭于前厅后苑,直到日落西山才消停。
被分去照料小白狗的闻人椿忐忑不宁,只觉得心在嗓子口荡着。
她是料到了这一出的,因而将放绿豆糕的篮子和盘子用流水冲了好几遍,还借着嘴馋,和厨娘分了一块卖相磕损的绿豆糕。
此刻她不痛不痒,怎么偏偏小白狗和沈蕉出了事儿。
真是防不胜防。
她惆怅地皱着眉头,怕是一时半会儿松不开了。
一夜无眠。
闻人椿每每闭上眼,都会想到睡至一半被人浇醒、打醒,然后拖去前厅问话的惨样。毕竟戏本子里十之八九都是这样演。
偏偏她是那十之一二。
四娘和五娘确实因绿豆糕彻底撕破颜面。
四娘说,沈蕉定是拿班子里的情谊威逼利诱闻人椿,闻人椿天性心软,一时不慎受蛊惑,才会与沈蕉里应外合栽赃于她。
五娘则说,自己同闻人椿皆是宅心仁厚之辈,纵使自己魔怔了,要拿孩子安危换自己在老爷心中的唯一位置,闻人椿也不会冒险伤害。此事权属四娘自编自演。
两人互相推诿责骂不假,但竟都将闻人椿当成自己人。
霍老爷夹于新欢旧爱间,两位又都无甚大碍,自是左边一个果子右边一块酥糕,囫囵吞枣将事情平了下去。
只是闻人椿这个名字算是在他心中落了痕迹。
第7章 自轻
借绿豆糕一事,沈蕉卧床休息好几日,缠绵床榻间,她不时抚着靠枕,娇滴滴、软绵绵地向霍老爷讨要闻人椿。
“小椿熬的粥最是好吃了,米都碾成花一般,入口即化。”
“她同我是一起在戏班子里长大的,说好有福同享。我如今得老爷护佑,实在不想她的下半生只能系在一只畜生上。”
“小椿淳厚聪慧,往后我有顾不上的,她也能替我操持房内事务、看顾我们的孩儿。”
她说得多了,又捎上肚中宝贝,霍老爷自然听懂了,搂着她留下一句“你且好心养胎,我心里有数”,便去了四娘的屋里。
四娘自是不愿意的,三两句之后已是满脸委屈,连粉黛下的憔悴都快浮了上来。
有道是无泪胜有泪。
“晖郎,在你心中,我已是旧日黄花了是吗?”她颤着肩膀捧着心口,恨不能呕出来给霍老爷瞧瞧。
“不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女使吗?”
“小椿尽心乖巧,连府上二少爷瞧了都爱多说一句话。虽说眼下地位卑微了些,我却是一直想着要给她谋个更好的差事容她施展。莫非——”四娘抿着嘴,朝霍老爷虚虚探了一眼又颇为埋怨地别过头,“老爷是否觉得四房无足轻重,辱没了小椿。”
“你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