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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七……”滕王沙哑地唤道。
    一个黑影闪过,出现在摇椅面前:“爷,有何吩咐。”
    “你等了许久了,说吧。我们幼帝最近又弄出什么事了?”
    腾王干咳了几声:“那件就不用说了……祖宗的基业,说败就要败。”
    沉七说道:“禀王爷,近日辽州、干州铁酒专卖的口子开了,商税骤减,工部开始修缮几条南北向废弃的商路。估计要不了多久,我们这里从商的风气也要起来了。”
    “荒唐……”
    滕王耷拉下眼皮:“先是工匠、再是商……皇帝这不成器的性子,还以为治国如游乐呢。老六他们呢?如何了……”
    沉七道:“西平郡王和成王收到爷的提醒,这阵子一直忍气吞声,遣散了府中大半的下人。但成王说日子快过不下去了。皇帝清洗了昭歌,敢直接拿五服外的人下狱,砍刀迟早会落到真正的宗室头上。”
    “老六心急了……”
    “爷,近日东郡有大量可疑人士拿着文牒进到州府……”沉七比划了一下,“我们去探的人发现了匕首和长枪。”
    滕王在摇椅上轻晃着,似乎睡着了。
    半晌,滕王开口道:“闹到眼皮子底下了啊……府里能用的人筋骨还舒展吗?”
    沉七跪地说道:“随时为王爷战。”
    “那便去吧,我这老骨头也该入土了,就算为祖宗最后尽一次忠。”滕王闭着眼睛说道。
    “叫老六他们的人也动起来,扮做商队,到昭歌好好见识一下世面……尤其重视城郊那处院子,找机会杀了里面的妖人。”
    “做不好的解药就不必给了,服毒自尽还舒坦一些。”
    城郊小院的书房中。
    空青安静地候着,见谢怀安放了笔,立即上前一步担忧地说道:“先生,今日已经忙了一个时辰了,要不歇一歇?”
    “才一个时辰,不急。”谢怀安笑道,揉了揉额角。
    “还是头疼?婢子派人去叫凌神医来瞧瞧?”
    “也不必,我能喝点热甜汤吗?上次姑姑做的蜜汤好好喝。”
    谢怀安沉心做事时气质高洁而冷淡,叫人心生敬畏不敢轻易打搅。
    而他和人亲近地说话时,笑得又软又甜,能将最铁石心肠的人打动。
    空青饶是听过多次,都禁不住谢怀安敬称她一声姑姑,垂头说道:“新酿的花蜜差不多是时候了,婢子这就去煮汤。做好之前,先生就歇会吧。”
    “好!”
    谢怀安笑盈盈地看着空青离去。等人一走,立刻歪在椅子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此时是九月初。
    初秋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
    据那次织造局之旅已经过了半个月。
    朝会从隔几天一次,变成了天天都要开。
    鸿曜每日风尘仆仆地进城,再杀气腾腾的回来,傍晚陪谢怀安睡觉后,还要再去看折子。
    谢怀安被鸿曜的勤勉感染,白天主动占了书房,寻找起适宜各地种植的棉花种子。
    系统的失物招领功能和它驴唇不对马嘴的问答一样,没有那么智能。
    关键词要问对了、问准确了才能得到想要的答案。
    简单的问题还好,遇上变量多的复杂问题就不行。
    谢怀安试过几次都不太满意,开始换着法子开发系统功能,学习起机械与农业的基础知识。
    他打算趁着伏天刚过棉花还有种子,先找到大景相对产量最优、抗虫抗病性好的棉种,叫人去当地找棉铃取棉籽。
    棉籽拿回来后,再研究适合在哪种、种前怎么处理、怎么种。
    工部对此极为支持,专门留出了屯田的地。
    歇息时谢怀安有了个新爱好:带着胖胖去后花园的池塘里养乌龟。
    昨日他待得久了些,一不留神着了风,醒来就有些低热。
    鸿曜十分紧张,要求谢怀安严格控制忙碌的时间。
    谢怀安倒是无所谓,想着睡几觉就好了。
    此时他转着笔,一边美滋滋地期待着甜汤,一边在草纸上画乱七八糟的简笔兔子。
    画完兔子,谢怀安闲得无聊,在兔子旁又画了个猫耳朵、小花小草。
    心有所想,他紧跟着描出了屋檐、柱子,和长长的台阶。
    这是一座典型的宫殿建筑。
    “永安宫……”谢怀安喃喃念道,唇角的笑淡了一些。
    这是个盘旋在他心中的结。
    就算鸿曜说了要新建国师府、不必住在深宫。谢怀安还是不太开心。
    他喜欢这间温馨的小院子,躺着都能笑出声。一想到要住到压抑的永安宫附近,心情都沉寂了。
    但无论如何总是要搬的,他不能任性地要求和帝王一直住在城郊。
    “不想这些,想点高兴的……”谢怀安抿起嘴唇,轻笑一声,在猫耳朵旁边又画出几个烟花道道。
    “伏祭过去了,也不知到了秋天,能不能再看一次烟火啊。”
    第57章 寒霜
    谢怀安将桌案腾出地方,准备喝甜汤。
    等了等,空青还没来,他便靠着椅背任由思绪飘散,想些高兴的事情。
    他想到伏祭的烟火,进而想到了鸿曜。刻意打散回忆后想到自己未来的小下属们,结果又想起了鸿曜。
    前些日子,裴君宝和周隐登门拜访过一次。
    谢怀安一直担心裴君宝是个冷淡的少年,未来共事时不好打交道,见了面登时放下心。
    这两个个子都不高的小少年,一个十六岁、一个十四岁,满脸都是年轻的气息,和他说着说着话居然都脸红了。
    裴君宝是抿起嘴,面无表情地脸红,周隐是难为情地侧过头,过一会又光明正大地咧嘴笑。
    谢怀安看得心都软了,到晚上和鸿曜说起这件事时,得到黑色的大猫不屑的哼笑。
    鸿曜道:“毛头小子罢了,偶尔能讨先生的欢心。”
    谢怀安靠坐在床头斜倚着鸿曜,莫名的脸也红了。
    他突然想起鸿曜也就比裴君宝大三岁。
    他看裴君宝时还是长辈心态,而看鸿曜时……已经在想不该想的东西了。
    真是罪过。
    链条转动的响动打断谢怀安的思绪。
    谢怀安心中一紧,立刻从回忆中惊醒。
    声音是从外面传来的,谢怀安在安宁的小院子住了许久,从没听到过这种怪声。
    书房的门窗常年紧闭,靠油灯照明,但白天总会比夜晚亮堂一些。
    谢怀安惊疑地四下望去,总感觉天光似乎消失了,书房此时仿佛处于夜晚。
    “先生!”空青的奔跑声在门外响起。
    空青猛地推开门,快步上前查看谢怀安的状态:“苍天在上,好在先生无碍。”
    摇曳地烛光下,谢怀安看到空青撕了裙摆露出里面的劲装,腰间插着数把匕首。
    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