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力地生,绝不糊涂地死。
无数夹在新旧天经之间、向神子求过问又不想丢命的人,连夜跪拜到圣塔前请罪。
又有无数人痛恨圣塔,偷偷在屋中面朝焚香楼含泪祈祷,希望一切能有转机。
吏部官员萧惟深从偷儿口中得知这个消息后什么也没说,沉默地在窗前站了一夜。
石峰山,玄机阁总坛。
一个年轻的将军趁着夜色,骑一匹黑亮的骏马到了山下。守夜的弟子认出他的长刀和马,打开机关,让他一路到了千碑窟前。
裴修仪正在千碑窟内汇总情报,一双艳丽的凤眼里血色遍布,下颔也冒出些未修整的胡茬。
听到入口机关转动的细碎声响,裴修仪抬起眼皮,很快继续专注地干起活来。
“死了吗?”来人开口问道。
“钟清远,说话放尊重点,坐。”
裴修仪哼了一声:“一个两个的,永远把我千碑窟当随时来去的地方。”
“那就是没死……”
钟镇嘴边的肌肉抽动一下,像是做了个笑的表情。
他约莫二十八岁,是个长相俊俏的人。但浓黑的眉峰常年拧着、面皮有风霜和刀疤的痕迹,这一笑杀气腾腾,能止小儿夜啼。
幽云堡和洛安山紧挨着,都位于北方一处寒冷的山脉中,像是互相守望的兄弟。
洛安山的风物是一团团毛发丰茂、凶神恶煞的长毛猫、满山溜达巡视自己的地盘,到处抢饭;幽云堡的特产是一条条四肢修长、嗅觉灵敏的猎犬,或黑或黄,见人摆尾,见猫就追。
钟镇是幽云堡现任的堡主,以前的小钟将军,现在的钟堡主,字清远。他不用堡内传承的枪法,自创了一套刀法。诨号“钟三刀”。左边一刀,右边一刀,顶上再一刀。三下把敌方了结,专门对付禁卫。
有人曾大着胆子问过他什么这么执着三下,钟镇当时追着人就砍,从此没人再敢多嘴。
谢怀安是洛安山曾经的大师兄、时任掌门之子,将一柄浮光剑练得出神入化,还能以气劲弹击软剑发出清脆乐声,连成小曲。
钟镇比谢怀安小一岁,从小跟着谢怀安混。
等谢怀安下山、不时溜到玄机阁找裴修仪当“新欢”后,钟镇便时常不打招呼地来总坛找人。
“你是坐还是走,需要我伺候着给钟堡主倒杯水吗?”裴修仪虚假地笑道,“今夜忙得很,要是来怀念过去的,恕不奉陪。”
“一句话不说就走,狼狈得要死回来,我哪敢跟神仙有过去。”
钟镇冷笑一声,转身就走,走到廊道又顿住脚步,回头问:“他变成活尸了吗?”
裴修仪攥紧笔:“病笃了。这么关心,自己去焚香楼看吧。”
“没变啊……”钟镇攥紧长刀的手指放松些许,“变了也没事,我会亲自送他上路。”
“裴阁主不用激我,当下什么事重要我还是分得清的。兄弟们还在等着呢,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一双适合插花逗鸟的手,也是一双持剑的手 :3
【系统用来用,用成什么样跟着宿主的意志走。有“有限度屏蔽痛觉”“有限度治愈”等选项。它的目的是“扭转世界偏差”,不会造出全知全能、无痛自愈的神仙,凡事有代价。】
谢谢:
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山雪无录、我又饿了、小鸡咕咕dei 1个;
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暖笙 20瓶;老子莫得感情只能磕cp 10瓶;雪色凤鸟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1章
顺天十四年七月三十日,大景风起云涌。
天圣教动作颇多。
一队金面具禁卫走出皇城,沿大路出了昭歌北大门,焚毁了一座挂着无字牌匾的清幽三进院。院中,一个浴桶、一张宽敞的大床全都成了焦黑碎片。不过没人伤亡,这间院子早就空置了,没留下一根鹦鹉毛。
城里三座圣塔连同二十圣祠,圣使亲自带队,神情阴鸷,从清晨开始挨家挨户搜查,盘问神子卜算之日的行踪,凡是路过焚香楼的人都会被记一笔。
圣坛周边,供贵人朝拜的殿宇全被拆了,服劳役的贫户顶着炎炎烈日跪在地上抹砖。据监工说,圣塔有令,圣坛方圆一里地都要砌成平地,要求能够承受几十万禁卫同时站立,到时候裂了一块砖,干活的人就全部活埋。
圣石的神力似乎更强了,在白天都会有一道红色光柱冲天而去。有砖瓦匠说,光是靠近一点就感觉头要裂开,魂魄要被吸进去。
另一边,幽云堡的年轻人和飞鸾卫汇合。
幽云堡的人分了几波策马来到昭歌,跟飞鸾卫接头后,聚集在城外隐秘的宅子里。
相传幽云堡是永兴年间、天圣教建教后第一个流放的将军所建。坑杀大学士的福光大祭之后,幽云堡打起清君侧的大旗,战败,有生之力几乎被活死人屠尽。
残留的几根苗换了地盘,跑到寒冷荒芜的北方建起堡垒,变成边境的地头蛇。北方常有流言,说下一个造反的就是幽云堡,但堡里的人闷头练武,顶多拿山贼磨血性,从不南下。
这是憋了多少年后,继承了镇北将军遗志的年轻人第一次被放出笼直奔昭歌。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们接连招呼着飞鸾卫一干狡猾的刺客比武。持枪的女将就谨慎多了,她们人数不多、单组行动,伪造了文牒悄悄潜进城中。
在抄家成瘾的豪门大户还在饮酒寻欢时,他们大宅的布局、私兵的数量被摸透了。
据日蚀还有九天。
昭歌涌动着风云将起的气息。玉面神医铺子里颤颤巍巍的老病人,都会操着浓重的口音,问一句桃花眼的大夫:“焚香楼有信了吗?神子还好吗?”
谢怀安是笑着醒来的。
真气像是要杀人一般在他的经脉里凶猛地游走。
但比起血石带来的痛苦,这种刺激就像按摩一样舒服。
他体内淤积的血液被疏通,破败的器官被润泽地包裹。腰肢、咯吱窝、脚底板这些地方的敏感穴位,更是被照顾得明明白白。
“咳咳……痒……陛下……”谢怀安还没睁眼就笑了,裹着被子扭了扭。
他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自己身边是鸿曜。
先不用说每次晕了之后一睁眼都是阴森的小皇帝,穿越后只有鸿曜会用珍贵的真气,像是泡热水澡一样给他治疗。
虽说这次治得格外凶残吧。
鸿曜恍惚地收了手,后知后觉头一晕,气也喘不太匀乎。
“你还知道痒……你知道疼吗?”
鸿曜扬起手,恨不得抬手把谢怀安翻个面,惩罚似的拍一下某个部位,让他羞耻地长长记性。
然而他的手挥起来就转了个弯,轻柔地扶着谢怀安坐起,靠在枕头上,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