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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怀安下颔微抬,带点居高临下的口吻命令道。
    圣使们善于欺软,却不敢纠缠一个与天师关系不明的人,各自往旁边让出一步。
    戴着金面具的禁卫似乎得到某种指令,捧着发光的血石一步一步踏上石阶。
    谢怀安再次嗅到了腐烂的味道。
    他仿佛身处深山老林,周围是潮湿的泥土、长了霉菌的落叶、兽类被啃食了一半的腐肉。空气弥漫着令人不安的气息。
    谢怀安微微睁开眼睛,透过朦胧的白纱看到禁卫将血石放到案上。
    这是一小角从天师心脏里挖出的血石碎片。
    形状像个随处可见的石子,表层涌动着混沌的光,似乎会将在场所有人吞噬。
    禁卫无声伫立着,黑黝黝的眼眶朝向谢怀安,注视着他的举动。
    系统没有说血石会怎么辐射,也没说屏蔽功能如何启动。
    谢怀安不愿拖久了陡生变故,用了最直接的笨办法——拿起来。
    “唔……”谢怀安闷声咽下声音,身形微微一晃。
    他摸上血石的那一刹那,差点将这东西丢出去。
    血石表层的红光骤然一凝,像一柄尖刀搅进他的指尖。
    瞬间爆发的刺痛后,痛苦没有减弱。
    尖刀似乎分解成无数长而薄的刀片,旋转着,翻滚着,割开他的手掌翻搅手腕,在肩臂的神经上切割,冲进胸膛和肺腑。
    谢怀安眼前白光一片,瞪大双眼让生理性的泪水在眼眶打转,硬生生忍了回去。
    他想说点什么,以示自己很轻松,但一时张不了嘴。
    他的肺腑也腐烂了一样。每一次呼吸都似乎拿柔软的血管摩擦尖锐倒刺,喉咙里泛起铁锈味。
    他只能忍着痛,用右手捏着血石,当它是一块走在路上会拿脚尖踢起来的小石子,打着圈搓动着。
    “无知的神子啊——有罪之人终将被神威惩罚,永世挣扎。”
    黄袍圣使们张开双臂,吟唱似的说道:“但天师眷顾你,愿赐你烙印。”
    谢怀安笑了:“是吗?”
    他一开口,鲜血流出唇角,染红白袍。
    谢怀安捏着血石,转动手背。
    白皙细嫩的手背已经血肉模糊,一个似是匕首割出来的血红独眼显现其上,不断流着血。
    这就是天师的烙印。接受者往往几息之内就会在痛苦中死去,变为朝拜天师的活尸。
    圣使们惊疑不定:“你已接受了烙印,为何……”
    “烙印……哈。”
    谢怀安将血石随手抛下坛。
    “李天师也就会这种小伎俩了。盖个章,就以为自己领悟了真神的大道?”
    谢怀安道:“天圣神威,福泽万世。我能听到,我能感受到圣神的呼唤……我才是那个身怀神谕,能够永生的人。”
    两个圣使瞳孔紧缩,笨拙可笑地去接血石,摔成一团。
    戴狰狞金面具的禁卫纹丝不动。
    “李天师,你看得到吧。”
    谢怀安低声笑了笑,说道:“圣神派我降世,宣扬血石的真意。若你想知晓永生的秘密,八月八日正午,圣坛。”
    说完,他抓起衣袖,再也支撑不住般,掩住嘴咳嗽了起来。
    随着咳声,谢怀安唇角和手背的伤口流出大量的血,没过一会,衣袍被血浸透。
    他烙上独眼印迹的手背一直朝向禁卫。
    直至谢怀安咳得摇摇欲坠,伤痕没有任何愈合的迹象。
    金面具禁卫抬起手。
    两个圣使捧着擦好的血石,恭敬地放在禁卫包裹在盔甲内的掌心上。
    禁卫抓住石头塞进自己的空洞的眼眶中,一步步下台,向着路的尽头走去。
    圣塔的队伍调换了次序,手持长幡的侍从开路,其次是禁卫、圣使、双髻插着珠花的妙龄少女和高大的白马。
    圣塔的人来的时候气势汹汹,走的时候莫名有一丝挫败。
    圣使们不清楚谢怀安是在虚张声势还是确有本事。
    但烙印没生效的刹那,他们已经明白这不是随便能够插手的事。
    临走时,有少女趁着转身望向谢怀安,眼神不再空洞死寂,而是存了希冀。
    “恭送圣使——”
    一排玄机阁弟子跑到讲经坛前,用身体挡住窥视的目光。
    谢怀安还在掩唇咳着。
    他唇角和手背上的血缓缓流着,咳得似乎要把心肺都咳出来,随时会窒息。
    鸿曜早已赶到席上,往日温热有力的掌心一片冰凉,单膝跪地用身体撑着谢怀安,不断为他顺着后背。
    谢怀安咳意渐弱,卸下力气,将全身重量放到鸿曜身上。
    “嘘……”他虚弱地抬起指尖贴到自己嘴唇,侧过头,用染着血的脸蹭了蹭鸿曜的面具。
    怕鸿曜不明白,谢怀安抓过鸿曜的手,挠了一下他的手心。
    在鸿曜回应前,谢怀安带着浅浅的微笑失去了意识。
    焚香楼内。
    二当家裴文正备好了热茶糕点。
    他是个闲不下来的劳碌命。等待期间将焚香楼巡视了一遍,最后拿手帕擦起鎏金大门。
    圣音鼓乐响起时,裴文正神色一凝。很快凌子游也跑下楼,两人一起扒在窗前听着外面的动静。
    等圣塔的人离开,戴着黑面具的鸿曜大步闯进焚香楼的大门时,裴文正觉得自己的三魂七魄也跟着散去了。
    谢怀安被搂抱着进门,脖颈无力地倚靠着鸿曜,手臂垂在半空轻轻晃动,面上蒙着白纱,不知是生是死。
    到处是血。
    谢怀安苍白的唇角沾着凝固的血,胸前也破了洞似的一片红。
    最显眼的是那双手。本来莹白而美丽、适合点一株香、插一朵花、抚摸鸟儿蓬松羽毛的手,此时已经被血液浸透。
    一个皮开肉绽的血色独眼割在谢怀安的手背上,血珠不断涌着,向下滴落。
    裴文正看到印迹,险些腿一软跌坐在地:““福光印……”
    一些不愿离开的百姓低低念诵着,声音模糊地从楼外传进来:“天圣神威,福泽万世……福泽万世!”
    他们似乎认为只要诚心祈祷,就能活过这个夏天。
    鸿曜厉声令道:“都退下……”
    “城里信得过的医师叫过来,好生招待,传仙师病笃。”
    裴文正闻言面上泛起一丝光彩,一个肘击击向急得想立即冲向前的凌子游,应道:“喏……”
    鸿曜这么吩咐,说明没到最糟情况,仙师不会变成活尸。
    但这么多血……仙师能撑得过去吗?
    神子吐血病笃、但是没有变成活死人的消息再次传遍了昭歌。
    有到处投机、编纂《真迹显灵集》想为自己谋前程的人彻底慌了神,没头苍蝇似的乱窜。
    有无愧于天地、赤着脚来赤着脚去的挑夫,高声宣扬自己就此信仰神子,愿意追随新天经,只求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