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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高兴……就好?”
    谢怀安开始琢磨说点什么以示自己真的很无害。
    没想到鸿曜开始拉起了家常:“阁下来了几日,膳食合不合胃口?”
    鸿曜的声音磁性又低柔,他从膳食切入而后聊到寝具,又问了谢怀安打发时间时都喜欢做什么,宫里待久了有没有闷得慌。好像谢怀安是他远道而来的朋友,又或者永安宫里面隔三差五就会有人死而复生。
    “闷是真的闷,不过也还好。”谢怀安提着一颗心陪着聊天,聊着聊着,鸿曜挑得话题实在是太平和了,他也就放松了一些。
    鸿曜道:“朕在宫里从没见过如此精巧的蚂蚱,是怎么编出来的?”
    “拿着叶子自然而然就琢磨出来了,还挺简单的。”
    这是大实话。编蚂蚱也好拉四弦琴也好,都是谢怀安印象里似乎专门学过的东西,只是他现在一点都想不起来,全靠本能在找感觉,和自学没什么差别。
    “奚琴可是个稀罕物件,听说阁下前些日子在庭中奏起一曲,如歌如泣,感人至深。”
    “陛下过誉了……”谢怀安脸上发热。
    鸿曜说了几句又换了话头:“兰池宫还是太小,阁下没事多看看朕送的鸟,也能解解闷。”
    “回头就让空青养在这屋里……”谢怀安想鸿曜拿来的羽毛粉白相间的大鹦鹉,“它挺可爱的,陛下起名了吗?”
    “不曾,阁下随意赐名。”
    “太好了,那我好好想想。”
    鸿曜的指尖有节奏地轻敲着床榻。他的敲法很有耐心,一下一下,木头的声音在谢怀安耳畔回荡着。
    “禜祭要活尸一百七十四,阁下可知是什么?”
    “什么?”谢怀安呼吸一窒,心情从聊家常一秒转到恐怖现场。
    “活尸……”鸿曜凑近谢怀安轻声重复道。
    谢怀安摇头,蹦出两个字:“不知……”
    “这算是天下皆知的事情了。朕还以为阁下必定是此中高手,想讨教一二。”
    谢怀安的心跳乱了:“回陛下,确实不知。”
    他怕鬼也怕死人,听到后一直不去想活尸是什么。
    更何况宫中最符合“活过来的尸体”这个描述的,恐怕就是他自己。
    鸿曜提起这个做什么?他终于要问诈尸是怎么回事了吗?
    这是个横在他和鸿曜之间的大问题,或早或晚,他必须给鸿曜一个解释。
    不能暴露系统的存在,不能显得太弱,为了避免麻烦最好也不能说得过强……
    鸿曜道:“是那些跟朕一起进到庭院里的禁卫,全身披甲,戴着金面具。”
    “嗯?”谢怀安愣了一下。
    鸿曜这么一提,谢怀安想起刚才兰池宫的后院有数十个甲兵纹丝不动地站着。
    他们全身包裹在盔甲中,面戴狰狞的金面具,眼睛位置是两个黑黝黝的空洞。
    “他们……”谢怀安咽了一口唾沫,“怎么了?”
    “他们就是祭品……”鸿曜的声音缓慢而清晰地钻入谢怀安的耳中,“天师上达天意、法力无边,他能使人死而复生,驱使死尸为其所用。在这宫里头行走的禁卫……”
    谢怀安屏住呼吸。
    “几乎都是死人。”
    谢怀安脑子嗡得一声,不由自主地往鸿曜身边凑了凑。他心绪波动时眼尾不受控制地飞起浅淡的红色,衬得眸子水润清澈。
    鸿曜捏住谢怀安的下巴,凝视他的脸。
    “没想到阁下也会……惧怕这些。”
    谢怀安嘴唇开合,躲闪着鸿曜的目光又想靠近热源。
    他拼命驱赶脑中关于金面具甲兵的记忆,越要忘掉那些影像就越清晰。仿佛有无数具尸身就站在自己身边,睁着空洞的眼睛伫立着。
    鸿曜唇角扯出一丝怪异的微笑:“永安宫以前还是活人多,现在可说不准了。也许哪天所有人都会变成天师的活死人大军,享受无尽的福光。”
    永安宫拿尸体当禁卫的事由来已久,死与生在这座恢弘庞大的宫殿群里早已模糊了界限。
    在宫里,复生指的是尸体变作活死人禁卫的过程,七监四司八局里就有专门配合此事的赐恩监。
    真正有意识的复生被视作神迹。
    鸿曜不相信这世上还有神迹。他本来打算随时结束掉这条脆弱的性命,但事情远比他想象的要好,好到心脏愉快地加速跳动起来。
    “我……他们都是死人?现在宫里面到处都是行走的……死人?”谢怀安话音断续地问道。
    “正是。他们不用休息,会整夜守在各个宫殿附近保证安全。”
    谢怀安没有被安慰到,他快吓懵了。
    “阁下,你是特殊的。”
    鸿曜的指尖轻柔抚过谢怀安的面皮,忽而触电般分开。
    “朕一向珍重特殊之人。之前……谢侍君那些不成气候的小动作,多少传进了天师的耳朵里。他前些日子想见你,朕不愿。”
    “我不想跟那些碰上,更不想见天师……”
    “今夜朕就为阁下换个安全的地方……”鸿曜命令道,“休息,沐浴后就去千秋殿。”
    “嗯……”谢怀安应声,下一秒睁大眼睛,连害怕都抛到了脑后。
    嗯?
    你确定那里安全?
    千秋殿是皇帝的寝宫。
    谢怀安欲言又止地看着鸿曜走出屋子。
    据鸿曜说,祭祀将会持续到今夜子时,鸿曜在兰池宫待的时间已经足够久,需要拿合理的理由向天师告假请罪。
    不多时,空青领着两个小侍女走了进来,轻声细语地问他需要些什么,用不用换身里衣。
    “不用……”谢怀安软软地说道,目光下意识地在侍女们和空青的脸上扫过,确认她们眉眼灵动是个活人。
    “侍君若是好些了,婢子就叫太医进来再瞧瞧。太医院平素都围着甘露圣殿转,难得有人过来。”空青监督着小侍女们收拾好灯烛,换上清淡的熏香。
    “可以……”谢怀安含糊地应了。
    他浸在惊吓中出不来,听见甘露圣殿就想到天师,进而想到狰狞的金面具,额角又渗出些冷汗。
    “侍君今夜去千秋殿,可是件大事,婢子叫太医们找了些助兴的物件。”
    “啊?”谢怀安的汗毛炸起来了。
    打败一个恐惧的方法就是抛出另一个恐惧。
    他惊疑地看着空青将一个纹样精美的漆盘放在桌几上,上面摆着几盒白瓷小罐,还有些玉制的模样奇怪的东西。
    小侍女们跪在榻旁说了几声恭贺的吉祥话,颔首低眉地退出了屋子。
    谢怀安不敢提问这都是什么,等侍女们关门后,快速招招手让空青过来。
    戴着面纱的女官眼神沉静,谢怀安凭着直觉嗅到了一丝关切的味道。
    这些天谢怀安和空青相处时间的最多,他有意无意地露出和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