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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拿过来!”霍司容怒吼。
    闻尧一哆嗦,手忙脚乱掏出手机,点开视频递给霍司容。
    霍司容一把夺过,他一眼就认出了林襄。林襄下巴底有一颗微不起眼的红痣,他抚摸他的时候,会特意掠过那里。
    那儿是林襄的敏感点。
    霍司容似乎能听见亲吻发出的水声,口津交融,四肢发软,林襄被乔伊按住,被迫仰长白皙的脖子。
    视频下配字,中文“我们相爱”,英文“He loves me.”
    霍司容咆哮一声,砸了手机,悲惨的机子瞬间四分五裂。
    闻尧头皮发麻,他挡在床前,竭力劝阻急欲下床的霍司容:“老爷子这一顿抽得您伤筋动骨,您得休养。况且,先生,现在外面情况混乱,您三思而行!”
    盛怒的男人霍然起身,像被侵犯领地的野兽,浑身肌肉绷紧,衬衫下露出危险的贲张轮廓,看那样子,分明要去和乔伊拼命。
    霍司容这一激动,后背的伤口再次绽裂,鲜血横流,染红了衣襟。
    霍老爷子推门而入,他身后跟着四个随时准备武力镇压霍司容的壮汉保镖。
    “你打算闹到什么时候!”霍承德气沉丹田、一声怒喝。
    闻尧束手推至一旁,霍司容摇摇欲坠地撑住红木桌,抬起沉重的眼帘,眼中饱含愤怒,盯住了霍承德。
    “我对他不好。”霍司容忍着剧痛,痛心疾首地大吼:“我必须找他回来!”
    “你找个屁!”霍承德爆了粗口:“你没看视频吗?!他要是喜欢你,还能跟别的男人搅在一起?这种贱皮子,我们霍家收不起,你趁早和他断了联系!”
    霍司容甩甩昏沉沉的脑袋,看一眼闻尧。
    噤若寒蝉的闻助理实在不想参与爷孙大战,奈何赶鸭子上架,不得不硬着头皮解释:“老爷子要看这视频,我只得给他看了……”
    霍司容一脚踹翻罗圈凳。
    闻尧立即闭嘴。
    “我找人去问了。”霍承德深吸一口气,缓缓沉下来,语气放缓了和孙子说:“我在英国有个朋友,和那英国人认识,他说林襄的确早就跟乔伊搅在一起了,两个人几乎形影不离。”
    “懂了吗?”霍老爷子恨铁不成钢地反问。
    林襄不是林砚,这件事,闻尧已经一五一十地和老爷子汇报了。
    霍司容一拳砸桌,发出压抑而憋闷的咆哮。
    没一会儿,门外进来个灰发老太太,衣着朴素,人却很精神,两只小眼睛亮堂地瞅住霍司容。
    老太太狠推一把霍承德,嗔怨他:“没看孙子这样了嘛,承德你倒是狠心,把孙儿打折了,你上哪儿去赔我一个?”
    霍老爷子是个妻管严,老婆子发话,他只好收起话匣,摇着脑袋,重重叹气。
    霍老太太赶走闲杂人等,一并驱退闻尧和霍老爷子。屋内就剩她与霍司容。
    老太太平时最好跳广场舞,最近在和一帮小年轻学老年人街舞,思想较霍老爷子开放得多。
    霍老太太年轻时忙于工作,疏了对孩子们的管教,后来儿子长歪了,她也没办法。
    直到爹不疼娘不爱的霍司容出生,老太太心疼幼崽,将他接到身边教养。有了她庇护,才让年幼的霍司容得以安然成年。
    “坐回去。”老太太严厉地说。
    霍司容心不甘情不愿地坐回床沿。
    老太太神色放缓,疾步到他身旁坐下,拉着孙子的手叹气:“我和你爷爷都六七十的人了,还得为你操心。司容,瞅瞅你做的啥事儿呀?”
    霍司容沉着脸没答话。
    老太太柔声说:“那孩子,林襄是吧?多大啦?”
    “二十三。”霍司容吭了腔。
    “哦……小着呢,比你小得多。”老太太话锋一转:“你就那么喜欢他?那可是个男孩儿。”
    “我和他结过婚。”霍司容道。
    老太太脸色微变:“这事儿河安这边不知道,你偷偷跟他结的?”
    “嗯,他不想让别人知道。”
    “哎……”老太太叹气:“可我瞅着,那孩子好像不喜欢你。强扭的瓜不甜。”
    “我只是……”霍司容哽咽了,红着眼圈说:“想补偿他,他吃了很多苦,他应该更幸福。”
    “可你说这幸福,你能给他吗?你给的,他要吗?”老太太忧心忡忡地询问。
    霍司容摇头,涕泗横流地说:“我不知道。”
    霍司容从小长到大,老太太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他打小心里就藏得住事儿,话也不多,情绪更少,惯常平平静静的,像一座安静冰雕。
    以至于后来霍司容踏进娱乐圈,老太太既惊讶又欣慰,熬着夜看孙子演的电视电影,擦眼泪和霍承德说:“终于会笑会哭了。”
    那时候,只是在戏里,他才像个正常人,酸甜苦辣悲欢喜乐一应俱全。
    现实中的霍司容,情商依旧低得令人发指,霍先生不苟言笑不近人情,摆着一张面瘫脸,把周围人气得火冒三丈。
    偏偏这样无情无爱的人,心底居然藏了个白月光,还为了这么一个摸不清影子的白月光,为小情小爱疯魔了。
    乃至于今日,三十好几的大男人,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却像丢失心爱之物的孩子,泣不成声。
    霍老太太抱着孙子,心疼地劝慰:“娃呀,啥事儿过不去呀。他要是不喜欢你了,就放人家走吧,有句歌词儿咋讲来着,有一种爱叫放手。”
    “我等了他两年。”霍司容哽咽:“想了他两年。可在他心里,我已经什么都不是了。”
    夜晚有多么漫长,长夜未央。
    他记得冬天下雪的晚上,他坐在露天阳台上,不开空调不吹暖气,任由南方的湿冷空气如冰刀刺入骨髓。
    他用一种极其自虐的方法,在七百二十天里,夜以继日地思念和后悔。
    梦见他,醒来,喊一声林二,无人回应。
    霍司容便自嘲地想,我有故人,始终不肯归来。
    明明计划好了,等他回来,要对他很好很好,把那孩子宠上天,好好地弥补他。
    但是,林襄已经放弃了,他什么也不要,他只想离开他。
    霍司容气急攻心,昏了头,一把镣铐锁住人,却换来更深的恨。
    “我想跟他说,对不起。”霍司容闭上眼睛,仰头,面朝虚空,泪水沿憔悴消瘦的侧颊滑落。
    “对不起,林襄。”他说。
    如果事已至此,无可挽回,就只有放弃……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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