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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太极宫?”沈轻收了针冷着脸问。
“是!他就在那!临走前儿江公子说的!说假如日后我身份暴露,可以去长安寻他!其他的我真不知啊!”小六怕这位姑奶奶真把自己搞死了,吓得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就差没两腿一紧尿一床榻。
寻人的方向有了,沈轻终于满意了。她懒洋洋地拔走银针,从袖口里掏出个小瓷瓶扔给小六,后者登时眼睛都直了。
“谢.....谢姑娘不杀之恩!”
沈轻慢悠悠踱到门口,整理了一下衣衫,轻飘飘道,“其实......银针上没毒,我诈你的。”
小六:“......”
她转过身,半张脸掩在阴影下,像是被月光画了个诡异的半面妖妆。
她声音里透着无所谓的笑意,缓缓道,“而且你说的这些,除了长安城,我一个字儿也不信。”
小六:“.......”
“不过.....”沈轻抬手推开了屋门,留下最后一句话,“我总会知道的。再见了,江寻。”
随着她身形消失,万籁俱寂。
江寻——或者说小六独坐床榻,半晌才发出一声嗤笑。
他抬起手背看了一眼,银针扎过的地方只剩两道红印,连痛觉都不曾存在,想必刚才是扎到某个穴位上了。
打开瓷瓶倒了倒,里面装着些白色粉末,小六凑上去闻了闻,整张脸终于裂开了。
“居然是......糖霜?”
想起刚才沈轻那以假乱真的杀意,小六捂着嘴忍不住乐了半天。
他居然真的被一个丫头骗到了,不知远在长安的那人得知此事会怎么想?
是会夸他的小情人像他所说的一样厉害呢?还是会嗔骂自己实在是无能完蛋呢?
他翻身下床,走到红木桌前,点燃蜡烛,掏出笔墨纸砚。将今晚的事简明扼要地写了上去,包括他俩早已商量好的那番说辞。
末了,他想了想还是加上一句:“经此一行,万不可再躲,勿负佳人。”
☆、北上
六月半,未时天,滚绣阁突燃大火。
一时间烟炎张天,里里外外的人都吓呆了,扔下手中的活计跑过来救火。
好在正巧赶上阁里宾客最多的时辰,众人抬水帮忙,不多会儿便将大火扑灭了。
待绣娘们清点损失时,才发觉只着了沈轻一间西厢房,还只着了一半儿。
除了整个方榻与搁在方榻上刚帮李三小姐绣好的嫁妆毁于一旦以外,其余的什么都没烧。
正当所有人松了口气儿时,忽然又猛地发现,那位平时总是偷懒贪睡,却镇着滚绣阁一张门面的沈轻沈师姐,不见了。
她像只没入胡同拐角的野猫,就这么悄末声儿的消失了。
童玲愣愣地看着空无一人的西厢房,傻乎乎地想,这人不会因着江寻要娶亲,跳河殉情去了吧?
时间往后推了仨月,夏季刚过,初秋将至。长安城里八街九陌,分外繁华。
义顺茶楼的堂倌早早儿地垒起了七星灶,再摆开几张八仙桌,铜壶烧起三江水,站在门前吆吆喝喝地开了张。
往来人群络绎不绝,十六方宾客谈笑风生。
沈轻穿着轻便的薄罗长裙,梳着干净洒脱的单螺髻。小脸儿娇俏白皙,眉目清秀好看,走一路惹得一路人频频回头。
她只顾溜溜达达,当旁的都是一坨坨冬瓜。
这前半辈子,沈轻从未出过吴郡半步。那江南水乡的地界儿,走哪都是杏花春雨,杨柳依依。
可这长安城呢,却是九衢三市,接袂成帷。一路的商铺小摊儿鳞次栉比,不由得让她看花了眼。
要想在这么个四方宽阔的城里找个人,属实有点儿困难,想急也急不来。
沈轻稍微一思量,便把心头的焦躁压了下去,转身迈进了义顺茶楼。
“哟,客官,您这是打哪儿来啊?”堂倌头戴顶毡帽,臂上搭了个白毛巾,笑呵呵的将沈轻往厅里迎。
“南边儿,”沈轻挑了个角落里的位子坐下,将行囊放好,眨巴着大眼睛点了壶绿龙井。
人不在家乡,只能从袅袅茶香中闻闻味儿了。
“得勒,您稍坐,马上来。”堂倌拾起白毛巾将八仙桌抹擦干净,转头向后厨大声吆喝着,“西湖绿龙井一壶——!”
“诶——”听罢,后厨有人立刻和应上他。
两方人你来我往独特的叫卖声,惹来众人一阵阵哄笑,本就热热闹闹的场面更显喧嚣。
沈轻独自坐着,一瞬间有些发愣。
她知道,这回北上长安,跟阁里连个招呼都没打,实在是冒失。
可那天晚上逼迫小六的时候,她心里的火真的压都压不住。
在后院儿躺椅上看见那人第一眼,沈轻就知道,这是个假的。
她认识的江寻,喜欢的江寻,脸虽是温润的,可心眼儿却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