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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赵元静却在这时候中了火毒,而且还是因为他。
当年他被孙贵妃一剂火毒送到阎王殿边,幸有精通药理的塔嬷嬷替他捡回一条命,从此十几年与药相伴,时时被体内毒素折磨。如今楚元沐通敌之罪落实,大势尽去,他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人用火毒去天牢送楚元沐最后一程。
他倒并不想楚元沐也在火毒下捡回命来,所以那毒药给足了分量。可偏偏,赵元静替楚元沐挡下了那剂火毒,若不及时解毒,即便有塔嬷嬷在,最多也只能保住她一两日,他不能看着赵元静在他面前被火毒折磨死。
蝉翼雪莲不能给她,其实也就没了药,到这种时候,楚元浥还要骗她,新柳再也无法强颜欢笑,她翘起的唇角落下来,无措的抿了抿唇之后,也不知是为了让自己彻底死心,还是为了做最后的挣扎,她问他,“你要用蝉翼雪莲替赵元静解火毒是不是?”
楚元浥的瞳孔骤然一缩,覆在她眼上的那只手瞬息之间滑下来,“你怎么知道她中了火毒?”
他心底掀起波涛,眼中阴云涌荡,是山雨欲来之势。
手下那段脖颈纤细,苍白皮肤下的血管若隐若现,他只需要微微一用力,她就再也没办法用她那双澄澈的眸子盯着他。
他恼怒,到底是因为她知道了不该知道的消息,还是因为她窥破了他的谎言,让他陷入困窘。
新柳只觉得自己的脖颈发疼,呼吸也不大顺畅,等她苍白的脸色渐渐转红,他一下子甩开她,她往后跌了几步,弯着腰咳嗽了半天才站定。
残镜阁的门一声轻响,在屋里为赵元静诊治的塔嬷嬷推开门出来,恰好看到这一幕,她微不可见的摇了摇头,走到楚元浥身旁回禀道,“静小姐体内的毒已暂时控制住,残镜阁不便救治,殿下尽快将人挪到听风水榭去吧!”
他早上为了及时救治赵元静,才将人带回离塔嬷嬷药圃更近的残镜阁,但火毒发作时中毒人体温会骤然升高,残镜阁屋宇不够广阔,不利于中了火毒的人修养,听风水榭临水而建,又多敞轩,正是当年他为了火毒发作时少受些折磨而建。
即使服下蝉翼雪莲,中毒人也还会经受几次毒发之苦。楚元浥也不再瞧新柳一眼,转身进了阁门,不一会儿,亲自将被披风裹紧的人抱了出来。
新柳看着小心翼翼将人抱在怀里的楚元浥,嘴里一阵阵发苦,她明知自己再挣扎也是无用,偏偏还是忍不住走到他跟前,拦住了他的去路,楚元浥眉头紧皱,眼里浮现寒芒,冲着仍跪在地上的钟灵冷言吩咐道,“钟灵,把她关回暖阁,从今日起,暖阁由你负责看管,让本来守在那儿的人自去领罚,至于你的账,容后再算。”
那冷森的语气让钟灵心底泛出一阵寒意,她赶紧应答了一声是,从地上爬起来,忍着膝上的疼痛走到了新柳跟前,“姑娘,走吧!”
新柳恍若未闻,她一瞬不瞬的望着楚元浥,复又伸出手,“我不愿将蝉翼雪莲给她用,你还给我吧!”
她的声音仍是柔柔和和的,偏偏眼里一股不屈的倔意,往日的柔和像是已从她骨子里彻底抽离。
楚元浥一直以为自己很了解她,她表面上有些聪明,有些倔强,其实只是一只没多少胆气的虚张声势的狐狸,她的拗她的倔都很容易被化解。只要他愿意哄,她轻易就会软和成一只兔子。就像是在南齐诚王墓外,他们闹成那样的局面,后来他去柴门山庄哄一哄她,她便心软了。
可现在她像是一根尖利的刺,刺的一端扎根在她的血肉里,另一端对着他,他清楚的意识到,倘使他让这根刺扎的更深,就永远无法再将其拔除。
宠她哄她,前提都是他愿意,而那种因她而起脱离他掌控的慌乱感再次来袭时,他下意识的筑起心防,以怒意将其压制下去,“放肆。”
这一声中,新柳心头悬着的大石终于砸了下来,砸的她微微一颤,眼睫旋即半垂,遮住了那眼里浮起的惧色。时间其实也不算太久,可她却差点忘了他是谁,冷血的蝠门之主,无情的帝王子孙,是能为了自己的目的挑起两国战祸的人,是能对人心不屑一顾的人,她怎么能将这些忘记呢!
她曲腿,砰的一声跪在他身前,恭敬而卑微的祈求他,“属下知错,属下恳请主子救属下一命。”
赵元静没有蝉翼雪莲,不会死,他已知道北海的位置,只要找到白先生,不用蝉翼雪莲也能帮赵元静清尽火毒。
可她没有蝉翼雪莲,却会死,被蛊虫噬尽身体,她蓦地想起诚王墓中那莫名而起的彻骨疼痛。
她没有血亲,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如果跪一跪求一求能让他怜悯一下自己,那又有何不可。
她跪下时那砰的一声响砸在楚元浥心头,让楚元浥呼吸一窒,他见不得她手里握着尖刺对着他,可他也见不得她这谦卑恭敬的模样。
怒火从心底蔓延上来,他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一片黯然,他抱着赵元静从她身侧走过去,似乎再看她一眼都嫌多。
新柳匍匐着,能感觉到他的衣袍在空中带起的微风,她眼睛有些酸涩,却哭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