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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嬷嬷看着楚元浥变幻的眼神,心知自己问对了问题,她一直便想给楚元浥一声提醒,她见证过上一代人的悲剧,不想再在小辈们身上看到遗憾,“殿下若喜欢她,便该珍重!”
塔嬷嬷只在治病的时候见过两次新柳,她不了解新柳的性子,只是见她待人接物宽和,若不是知道她出身蝠门,定以为她只是个普通人家的孩子。
“珍重,”楚元浥嘴上碾过这两个字,像是不解其意。他将她放在暖阁养着,算是珍重吗?喜欢,他喜欢她吗?
“那姑娘性子柔和,和静小姐不一样,”这件事最后还是要楚元浥自己想明白,塔嬷嬷也只是点到为止,“我会尽快将她身上的蛊毒弄清楚,殿下也可放宽心。”
听到性子柔和的描述,楚元浥脸上不自觉浮起笑容,“她若是性子柔和,世上哪还有倔的人,”不过塔嬷嬷倒是一言点醒了他,她和赵元静不一样,明白了这一点,他也不欲再多言,起身向塔嬷嬷告辞,“这事就劳嬷嬷费心了,嬷嬷自己也多注意身体,我改日再来探望。”他对塔嬷嬷一向敬重,平日里只有塔嬷嬷在时,都是执晚辈之礼。
塔嬷嬷起身送了几步,关了门回身,从窗口看到远去的身影,摇了摇头。这位少主从小性格就固执,又是高位上的人,大事上愿意听言从谏,可感情在他眼里是小事,只怕听不进良言。说起来他性子多有不似自己旧主之处,反而是像那位皇帝多一些。
第44章 影子
四月将尽的时候,是望都春色正浓的时候,北泠太子楚元沐勾结边将、豢养私兵、里通外国的案件就在这个时候爆发。
京郊的桃李正开得炽烈热闹,望都城里却就此被阴云笼罩。
这样的大事本该激起千层大浪,可居于上位的皇帝数日没有提及如何处理此事,下面的人自然也就不敢张口。
养私兵、交重臣、通外国,无论哪一条都足以使人身首异处,偏偏随着折子而上的还有证据。折子呈上当日,太子一党自然为太子力争,要求彻查此事,还太子一个清白,可北泠的皇帝却只是将折子轻轻扔到一边,将太子禁足府中,而后再不提及。
一日又一日,本来振振有词的□□也渐渐沉寂。大皇子和太子之争已就此摆上明面,他们知道这已是关乎身家性命的最后一搏,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数日里北泠皇帝不闻不问的奇怪态度让他们初时炽盛的气焰熄灭,他们开始忐忑开始犹疑。
皇帝态度不明,□□沉寂,大皇子一党在递上那一道折子之后也不再有其他的动作,于是望都上空的阴霾越见浓重。
楚元浥在四月最末的那一天接诏入宫,那时北泠的老皇帝坐在广阔却阴暗的孤光殿中,待他行礼之后也未发一语。
楚元浥在下首站了一炷香的时间,耳边只听到铜漏的滴水之声,那铜漏放置在旁侧的宫室,若非主殿中寂静非常,决计听不到这声音。
老皇帝垂眸看着站在下首的儿子良久,最终只是挥了挥手,说了一声“去吧”!
楚元浥闻言安静的行了一礼,退出了孤光殿,在踏出宫门的那一刹那,他望见台阶下的阳光,阳光炽热温暖,衬的他身后的宫室像是一头趴在阴暗处喘息的巨兽,巨兽已经老了。
老,是了,他发觉那老皇帝是真的老了。老皇帝才四十多岁,按理来说并不该老,可他今天却实实在在觉察到了老皇帝身上的老气。
他想要快点离开这个散发着老气的地方,脚下步伐加快,待身体沐浴在阳光之下,他又慢下来,望着那晴朗无云的天空,唇角牵扯出一个浅薄的笑。
五月朔日,皇帝下令刑典司和御史台同查太子通敌案,太子即时被押入北泠天牢待审。
御史台自来中立于太子和大皇子两派之间,而刑典司自北泠开国以来就绝对掌控于皇帝手中,太子案由这两者联合审查,断绝了任何一方偏私弄假的可能性。
昏聩已久的北泠老皇帝这一次十分清醒,他似乎是在以极为公正的态度处理此事,不偏向于党争两派的任何一方,可偏偏在他昭告这道诏令前一日曾宣大皇子单独觐见,这就让上下的官员不得不思索其中是否有更深的用意,于是自这一日开始,朝中的氛围变得十分微妙。
皇帝看重的究竟是谁,没有人想得清楚。以前许多人都认为老皇帝昏聩,偏现在他们完全猜不着昏聩的老皇帝的心思,于是陡然清醒,这泠国,无论往日还是今时,从来都是握在他们这位君主手上。
在大皇子府见到赵元静,新柳并不是很意外,甚至从第一天走进大皇子府开始,新柳就一直有预感,预感到自己会在这里见到她。
不过见面的形式,显然比新柳预想的要激烈些。
当赵元静提着一柄长剑踢开暖阁的门,新柳从书案前抬起头,逆着光瞧见门口白衣黑发的美人,着实惊愣了好久。
白衣美人,弭山悬崖上一方白纱遮面的白衣美人,她怎么就没想过她那么早就见过赵元静呢?
怪道当时在弭山她只觉得美人的眉眼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