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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状况,就仿佛他一爪子抓在了棉花上,这让他十分不舒服。
    “原本我以为,他会给我个王位,不过他没给,所以我才有些看不懂。”他自八岁出宫建府,却始终没有封号,有府无号,泠国建国良久,他是头一份。
    上位的那人将年幼的他丢到这冷清的皇子府,从此便不管不问,像是当他不存在一般。或许他的生父厌恶他同他厌恶他一样深,心中戾气陡起,楚元浥眼里覆上一片阴霾,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片刻间又将周身戾气掩盖的无形。虽然在塔嬷嬷面前他很少掩饰自己的情绪,可他对那人的复杂心绪,却是不愿让任何人窥见的。
    塔嬷嬷暗中叹息一声,她带大的孩子,如何感觉不到他方才的变化,只是这件事不容她置喙,所以看破不点破,“他没有用王位打发殿下,殿下应该高兴才是。”
    楚元浥闻言轻笑道,“嬷嬷说的是,”若给他王位,就是要断绝他争位之心,可那人不给他封王,那些在太子和大皇子之间观望的人就会更加犹疑,这对他来说,确实是好事。
    “也过不了多久了,”楚元浥伸手揉了揉眉心,话锋一转,突然问道,“她身上的蛊,嬷嬷研究的怎样了?”
    楚元浥问起这个,塔嬷嬷倒是毫不意外,他今天大清早过来,她就猜测到了与那位姑娘有关,憋到这种时候才说,还真是难为他。
    只不过,他提起那姑娘身上的蛊毒,倒真是给了她一个难题,“这些时日,我也找了些人试验,只是这些人都要接触钻心花的花粉蛊虫才会苏醒,那丫头并未接触钻心花花粉,时间也还不到两年,我实在想不透她身上的蛊虫是如何苏醒的。”
    蝠门是楚元浥培植的暗部,控制下属的毒或者蛊都出自塔嬷嬷之手,新柳身上所种的是钻心蛊,中蛊人不接触钻心花的花粉蛊虫就不会苏醒,蛊虫未醒,只要时间不超过两年,及时取出原胶包裹的蛊虫中蛊人身体就不会受到损害。
    钻心蛊发作时犹如利剑钻心,痛过九次,中蛊人便会力竭而死,这本是蝠门用来威吓下属的一种蛊毒,只要下属没有叛变或者逃离,两年时间一到,自然会有人将其身上所中的蛊虫取出来。
    新柳的叛离之心早在掉下弭山悬崖开始就清清楚楚的展示在了楚元浥面前,只是后来经过了那么多事,他早放弃了惩治她的想法,是以从战场回来便有意让塔嬷嬷取出她身上的蛊,可偏偏她身上的蛊却却出了问题。
    当日塔嬷嬷惊异于新柳身上蛊毒的变化,他也并未细问,昨夜新柳陡然提及,他竟破天荒的有些心虚,是以今天才一大早过来探问。
    “会不会是在逃亡的路上接触了钻心花的花粉?”看着塔嬷嬷面上的难色,楚元浥沉吟道。当初他们一路从弭山逃到北海,路上也有穿山越岭之举,新柳运气不好碰上了钻心花也说不定。
    塔嬷嬷却摇头否定了他的想法,“钻心花本生长在苗疆的火谷河边,性喜温暖,出了火谷河,除非人工精心培植才能生长,其他山野断不会有钻心花。”吊脚楼的侧面就有温室,其中生长着几十棵钻心花,为了培育这几十棵植物,塔嬷嬷耗费了大量的精力,是以她才敢说的这么绝对。
    楚元浥点点头,若钻心花易得,那么钻心蛊也就失去了控制下属的作用。
    塔嬷嬷看楚元浥的神色颇为专注,索性就将新柳身上的情况细细说来,“蛊虫苏醒本不是要命之事,按常理,我仍旧能以钻心花花粉为引取出蛊虫,可她身上的蛊虫已变,根本不受我所控,我无法将其诱出,甚至无法确定她身上的蛊虫到底栖居何处。”
    楚元浥神色微变,他虽不通用蛊之道,但下蛊之人对蛊虫本应保持绝对的控制这一点他很清楚,不受蛊主控制的蛊虫,就是一把不受主人控制的刀,而这把刀现在正插在新柳身上。
    “……有生命之危吗?”
    塔嬷嬷答道,“暂时没有,钻心蛊的蛊虫本栖居在人心中,蛊毒发作时中蛊人承受钻心之痛,她身上的蛊虫虽醒,却未曾有钻心之痛,这倒是……”
    塔嬷嬷话未说完,楚元浥眼神一动,蓦地想起南齐诚王墓中的情形,那时她面色青白,嘴唇破裂,头发濡湿贴在额角,当时他以为她是在顾朗的私狱中受了折磨,现在想来或许不是,“钻心之痛……”
    塔嬷嬷见楚元浥面色有异,早就停下了话头,听他低语,心中一叹,解释道,“习武之人痛上九次即死,一般人能撑过五次已属难得。”
    其实光听“钻心”二字,也就知道那蛊毒发作起来如何痛苦。
    “若她已发作过,又当如何?”说罢将南齐诚王墓中见到的情形细细描述出来。
    塔嬷嬷沉思了片刻,脸上神色颇为凝重,本来她以为蛊虫虽醒,但只要没发作过暂时便没什么危险,若已经发作过,就另当别论。
    “殿下如何看待她?”塔嬷嬷问。
    楚元浥有一瞬间的失神,伸手拿起放在竹几上的茶,入手清冷,才发现茶已凉。他如何看待她,初时她是他手里一枚棋子,可那之后呢?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不仅仅是一枚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