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闪身进来,掌柜的抬头打了个招呼,手里的算盘噼里啪啦未曾断响。
来客点了点头,上了二楼。
二楼最东边的房间房门仍然紧闭,屋里不见灯光,不闻声响,像是不曾住人一般。
她推门,门未曾栓,还是她中午离开时带好的模样。灯盏燃起,床榻上的人仍在沉睡,桌上的茶杯里还有一口不曾喝完的冷茶,她不言不语的在桌前坐着,渐渐开始打盹。
暮秋的夜里寒冷,她是被一道目光惊醒,顾朝不知何时已从床上坐起来,半靠在床头,见她醒了,看着她冷笑道,“我不是让你滚了吗?”
她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我要去阳关。”
她走了多少里,十里还是二十里,然后在路边一块大石上一直歇到暮色四合,今天晚上的夜空里没有月光,也没有星光,夜像是一双深沉的眼。
顾朝也难得的沉默了下来,窗外的秋风刮出呼呼的声响,他脸上的表情忽然敛去,变成了她难懂的神色,“为什么要去阳关?”
“听说阳关有一位医仙,我要去找他治病。”
《神医别录》上说阳关附近有医者,已百年不死,人称医仙,能解千种疑难万种杂症,能与阎王争命。
他垂目,没有因为她相信医仙的传闻而嘲笑她,“你生病了?”
“嗯。”她体内的毒还在,虽暂时还没有发作,救治的办法总还是要找。不过治病只是其一,她去阳关,其二还因为那个有姆妈的梦里时时出现驼铃声。
阳关近西域,近胡地,唯有那里,时常有各国商贩以骆驼驮运货品,才有驼铃。
她要摆脱蝠门,要寻自由,生一种希望,就生一种奢望,她也想知道自己到底是谁,从哪里而来,又是否有父母朋亲。
沉默再度填满小小的一间客房,秋日里没了扑火的飞蛾,连灯烛也不肯闪动,不肯起灯花,不肯予一声噼啪轻响。
“你过来,”顾朝仍垂着目,睫毛在脸上织出一小片暗影。
新柳走过去,轻轻坐到床边,然后被他拉起手,“要带我去阳关?”他的手温暖干燥,她的手冰冷如石,手上还有一些未褪尽的疤痕。
“嗯,”她轻声应答。
她本可以不带他,但如果他真的已近绝路,在她走后就死在追来的刺客手上或者死在去望都的路上,她就算得到了自由,也将一生不安。
蝠门那位头领没有说错,她心性不坚,软弱无主,那就带着他吧,等到阳关,各谋一条生路。
顾朝将她拉进怀里,头枕在她肩膀上,脸半埋到她发丝间,“答应了就不要后悔,我会记仇。”
他从来不讲理,这次也是一样,新柳却不挣扎,任由他抱着,又一声轻轻的“嗯”。
挣扎在寒冷中的人,拥在一起,是不是就能互相取暖?
去阳关,马车慢行,走了二十日。
一路上新柳充作赶车的车夫,做男装打扮,一张脸也被顾朝以太招人惦记的理由抹成灰黑。顾朝最开始白日里只睡一个时辰,后来变成两个时辰,近阳关时已增长到近三个时辰。
他的身体究竟出了什么问题,她不清楚,也不曾张口询问,他们只是结伴而行,这是她为自己刻划的界线。
离阳关最近的城称作瓜州,瓜州城是北泠皇帝钦定的互市之城,西域诸国商人可以来此进行贸易,北泠人也可以由此出关行商。城中遍地是商贩,北泠人与西域各国人杂居于此,放眼望去,处处是透露着异域风采的繁华景象。
《神医别录》上记载医仙白石郎曾数次在瓜州城附近出现救治病人,到达瓜州城之后,新柳决定暂时在城中住下,然后再慢慢打听。
无论哪座城市都不缺茶楼,无论想打听什么消息,都应该先去茶楼。新柳走遍了瓜州的大小茶楼,却没有一个人知道医仙之名。失望时她也曾走遍瓜州的大小医馆,可是没有一个大夫能诊断出她的问题,她有时候甚至怀疑自己究竟有没有中毒,可在蝠门这么多年,她知道大师傅的话分量有多重,既然大师傅在她临行前提醒过她,那么就绝不是唬她。
她要想解决身体里这个隐患,必然还是要找寻医仙,只是医仙没有那么好寻,每次暮色降临瓜州时,她都只能带着遗憾在驼铃声中走回客栈。
这个时候,正是顾朝从昏睡中苏醒的时候。
顾朝起来时,正看到新柳无言的走进来,他已知道她又是一天空寻。
新柳还沉浸在失望中时,顾朝开口道,“今天城中多了巡查的士兵,”语气不是询问,而是肯定。
“你怎么知道?”瓜州城中今日确实突然多出了些巡查的士兵,只是他一天有大半的时辰都在昏睡之中,新柳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注意到。
顾朝略带嘲讽道,“我虽然没有出去,但是我既不聋也不瞎,你知道那些兵士在巡查什么吗?”
他虽因为身体里的毒不得不昏睡,但是清醒时却时时刻刻都在注意周围的一切。那些巡查的士兵,他一眼就认出了是谁的势力,他当初没有直接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