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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要感谢你的好心,”顾朝不怒反笑,他发现这个女人总是能不断刷新他的认知。有时候她是一只故作聪明的蠢猫,有时候又是一只真正狡猾的狐狸,猫和狐狸都能迷惑人,他甚至也快分不清,她什么时候是猫,什么时候是狐狸。
就像此刻,这个冷静从容面带微笑的女人,和昨天晚上靠在他怀里瑟缩沉睡的人,究竟哪一出是戏,哪一出是真,又或者两出都是戏。
“为夫要跟着卿卿去望都享福,卿卿打算这么一走了之?”他突然变成那副轻浮孟浪的模样,片刻之前那个肃然阴沉的人仿佛不是他。
越是于他不利的境地,他越是镇定,虚虚实实掺杂起来,便想迷惑她的双眼,再来威胁诓骗她,可谁让她已看破。
新柳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脸上的笑容已敛去,“王爷还打算装到什么时候?王爷每天要睡几个时辰?一个时辰还是两个时辰又或者三个时辰?”
她果然已察觉了,顾朝脸上的神情冷下去,懒得再演戏,“你何时知道的?”
她何时知道的,疑惑大约从曲平镇就种下了,顺利过了三渡岩后她才认真留意,昨天对付那个小贼他却不愿出手的时候她大概也就确认了。
“你明明有一身的功夫,却要我送你去望都,你的右手早已好全,对付一个不入流的小贼宁愿谋划好每一步也不愿自己出手,你不是个愿意浪费时间的人,但凡还能走,就不会日当正午的时候停下来找客栈休息。”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的武功已失,甚至因为某些原因连基本的自保能力都没有。
她的语调平静,这样的平静让她身上笼罩着一层奇怪的气息,这种时候她倒真的有些像赵元静,可她明明是新柳。
他恍惚看到了诚王府中那个故作高傲姿态的女人,仿佛万物皆不入眼,其实细看下去就知道不过是做戏,真正目下无尘高傲清冷的人,和她装出来的不一样。
“还有呢?”他忍不住问,想看看她还能说些什么。
“还有,王爷未免太嗜睡了些,王爷以前不是那样嗜睡的人,白日里能躺在床上睡着的更不是王爷这样的人。”
就算武功已失,他想要去望都也有诸多办法,可若是到了时辰就陷入沉睡,连自保能力都没有,那就必须要有人在身边照顾了。所以他才一边将自由悬在她眼前诱惑她,一边虚张声势威胁她,若她分不清虚虚实实,不管她是为了自由也好,怕了他的威胁也罢,只要相信他的任何一句话,就会落入他的陷阱被他牵着鼻子走。
“我以前小看了你。”他被揭穿,没有恼怒,也不焦急,从容冷静仿佛是他与生俱来的本领,亦或是面具。
“王爷从没看错我,我只是个普通人,只是想要自己的一条命而已。”她说完这些,在心里长长叹了一口气,在某一刻,她突然觉得自己不像自己。
顾朝没有接她的话,“如你所说,我现在武功已失,陷入沉睡时连自保能力也没有,齐国的杀手不一定就此放弃,你准备放我在此等死?”
他的话里似乎含着一丝疲惫,疲惫这个词从来不曾与他联系上,可她现在却确确实实从他的话里听出了疲惫的意思。她从眼睛的余光里看着他,只能看到他垂在床下的一片衣角,粗陋的布衣,颜色发灰。
她沉默了一会儿,盯着桌上的茶壶,捏着茶杯的口子,唇角上翘,“王爷说笑了,凭王爷的谋断,怎么会真的一点自保能力也没有。即便到了今天这种地步,王爷也还能刻意留下一个时辰算计我,如果我中了算计,无法确定王爷的身体状况,王爷再随便威胁我两句,说不定我就能乖乖送王爷去望都了。”
顾朝抬了抬手,挡住窗外透进来的日光,笑声沉闷,“那你现在可以走了,我要睡觉了。”似乎对眼前人说不出的厌烦,又似乎是对任何事物都充满了不屑。
她闻言起身,拿起包袱,斟酌半晌,“王爷保重。”
房门轻响,她的脚未踏出,他说,“你准备去哪儿?西域?胡地?”停顿片刻,没等她回答,继续道,“我不用你送我去望都,我跟你一起,你带我走吧!”语声低沉,似是喃喃。
“你原来为什么要去望都?”她问。
“赵元静小时候救过我一命,也许她还能再救我一命。”他答完,自嘲似的一笑,然后便没了声响。
她带好房门,脚步未停,下楼牵马远去。
西风猎猎,马蹄声嗒嗒,世人皆见过他浮浪一面,她见过他阴沉,见过他假意,方才是哪一面?
作者有话要说: 新柳:冷静,镇定,无情.jpg
第17章 玄机
长街寂寂,深夜里只有几盏孤灯飘荡在秋风中。
最后一个摊贩也担着担子家去,一阵缓慢的马蹄声从长街尽头响起,毛色棕黄的瘦马渐行渐近,在地上拖出一个长长的暗影。
客栈已在关门,掌柜的正在大堂的柜台后清算一天的生意。
“客官,又回来了,”面孔有些熟悉的来客在堂倌装好最后两块门板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