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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缇娜说,“你没有见过帕雷萨·丹马克。你怎么知道我希望的那个人是不是你知道的那个人。”
    “我读过他的传记。”约翰说。
    “如果人是一本书,那传记就是断章取义的摘抄,中间还混杂着摘抄者的私人感怀。”瓦露缇娜的话让约翰觉得自己一时无法反驳。
    “那么换个方向看吧,”约翰说,“我的这本书,我很了解。他再怎么装也装不成你的那本书。”
    瓦露缇娜笑了。
    “他不是装成了我的这本书,”她回答,“他装成了你。”她站起来,向前走了几步到了约翰旁边,抬起手,做出一个拉扯的动作。
    一个人影于是走出来。
    约翰看着帕雷萨·丹马克的幻象,有种诡异的感觉。仿佛是他面前有一个奇怪的镜子,投出了他自己的影子,但这个影子却诡异地脱离于他之外独立存在,而不是符合常理地随着他的动作而动作。
    “我其实不想对你说这些话,法尔蒂娜,”帕雷萨·丹马克的幻影说,“但你做的所有事情,真的让我感到非常失望。”他的口音毛骨悚然地和约翰几乎是一模一样,尤其是念法尔蒂娜的音调和语气。
    瓦露缇娜看着这个幻影。
    “那是自然,”精灵说,“因为你死了,你不能指导和约束我了。”
    他牵出了一个约翰十分熟悉的,他自己常有的嘲讽笑容。
    “只要这样能让你觉得好受,”他说,“我不介意你把所有罪责推到我身上。就像你当初对艾萨克说,你是为了我才要杀死我们曾经的伙伴西蒙娜。你可以继续把我当借口,就算我活着也不用在意——你看我这么多年,来干预过你的这些行径吗?”
    “你没有。”精灵说,“所以等会儿你过来的时候,我会把你杀掉。”
    “如果你真的觉得这样可行的话,”丹马克说,“那你就干呗。”
    约翰看着瓦露缇娜,看到她面无表情的脸上流下眼泪来。
    他听见丹马克说:“你哭吧。路是你选的,你哭也没用。”
    *
    第37章 这人谁
    把你的生活录下来,回放给你看,你会觉得很新奇。你会看到一个别人眼中的你,和你自己眼中的你有微妙的差距。一开始你要惊讶:这是我吗?我是这样的吗?过后,你冷静下来,你好好思索了一下,你又得承认:这是我。我就是这样。
    你哭吧,你哭也没用。约翰看着这个丹马克的幻影,第一秒,他在为他超乎常人的冷漠态度吃惊。第二秒,他感到一股熟悉感漫上心头。人类毫无章法的联想能力为他捞起了一段回忆,他想起自己也曾以这种冷漠的态度对一个自己关心和爱护的小女孩儿说:你哭吧。
    是雷蒙娜,是那个他的每一份回忆里永远没能超过八岁的小女孩儿,不是文字记载里的女皇,是他记忆里的女儿。她很少哭,因为他不让她受那些委屈,他觉得没必要把她置于他曾处的那种训诫里,让她受大家都曾受过的,实际上毫无必要的苦——但是那一次,她嚎啕大哭,因为失去了她最好的朋友,而且再也找不回来他了。
    这全是她自己的轻率和无知所造成的结果,这不属于没必要受的苦,而是活该受的苦。所以他看着她流下眼泪,平静地对她说:记住这个教训,好好哭吧,我的孩子。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约翰心里涌起一股很不舒服的感觉。他想起雷蒙娜最后一次给他写的信——我不是你的东西,信上只有这么一句话。他把那封信烧了,只言片语也没给她回,所以她后来也再没给她寄过信。他当时为她的怨恨感到恼火,因为他知道自己有多么爱她;但他也没放在心上,因为他知道,他的所作所为势必招来她的怨恨。他想着以后……以后他可以……
    没有以后了。他死了。
    现在,他意识到了一种新的痛苦。如果他把她当一个人看待,他会这样对待她吗?过分的同情会造成软弱,但对她的同情要算在过分里吗?她是他的女儿,在世上极少数的那几个他可以明明白白地承认他关心他们的人,他爱的人。他对待她的方式有那么多,他为什么要选择这样一种粗暴的,冷酷的,居高临下冷眼旁观的态度呢?
    约翰看着丹马克,张张嘴。他想说,你不该这样对她啊。
    你不该这样对他们啊——有个声音在对他说——拉德利,马丁,贝尔克,赛万诺,德伊尔加,波勒克,维奇……他们不是因为你冷酷才要追随你的,他们追随你是因为他们相信你能行,是因为他们是和你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
    幸好法尔蒂娜死得早,他最后一次见到柏蒙特时法师对他说,不然她也会被你抛弃背叛,成为仇视你的人中的一员。
    *
    “他说瓦露缇娜他们画下了一个魔法阵,”雪梨把一个水晶球一下一下扔到半空,“屠龙协会当年封印恶龙的那种,把法阵里的生命封印起来,变成供人使用的魔力电池。所以,你们更不能过去了,要是他失败了,法阵发动把他一个封印就好了,我们还能保存实力。”
    “屠龙协会的法阵要十几名法师共同吟唱,”淡金发的精灵说,“他们没有十几个法师。”
    “魔法发展日新月异嘛。”雪梨回答。
    “永恒之洲都没有这样的技术——征服对等定则,启动魔法的能量最低也要与被施法事物的能量在同一个能级,即使是困住它,仅凭一个精灵是肯定不成的。”
    “你听过冰原魔王的传说吗?”雪梨问,“巫师伊多尔克,凭一己之力,屠杀了半神寒冰的赫莫斯。这可是明显违反了对等定则。”
    “那是人类可疑的传说,”精灵回答,“他们还声称,‘他把自己的血滴到巨龙的尸体上,创造出了一头鳞片黑白相间的巨龙,他叫它阿芙拉,它称他父亲。’要是龙能被这么造出来,大陆早就被量产出的巨龙和他们野心勃勃的主人间的战争给毁灭了。”
    翠斯塔在旁边换了一个坐姿。
    雪梨捋了捋自己黑白相间的长发:“可能只是这种方法太复杂,不能普及呢?”
    淡金发的精灵盯了她半晌。
    “你是阿芙拉?”
    “从人和龙的血里诞生的真龙,被我的父亲凭一己之力创造的生命——我是阿芙拉,请替我保密哟。”
    *
    “我不得不承认,你提出的‘丹马克是有人模仿我’的假设似乎是很有道理的,”约翰有点有气无力,“但是……不管那个人是谁,肯定不是赫莫斯。”
    “他叫赫莫斯?”瓦露缇娜饶有兴趣地问。
    约翰不说话了。
    瓦露缇娜悠悠地说:“叫赫莫斯的人很多,叫赫莫斯的龙我只知道两头,一头是陨落的半神寒冰之龙,一头是继承了寒冰之龙在人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