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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的技巧,也许你表现得不那么坚定,和平庸人一样犹豫不决,你的导师会对你失去兴趣,停止那些试探你的举动。”
    莱尼笑了。
    “谢谢,我会试试的。”
    人群骚动起来,远处的云海里破出一个帆,很快一艘船完整的冒出来向码头不断靠近。约翰和小法师站起来。
    “我希望这不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你。”小法师说。
    “我也希望……不过我还希望,我们再见面不会太快,”他说,“要不然那多半是我被那头龙抓回来了。”
    “……也许你就不该离开。”
    “总要试试。万一我能说出一个成功的命令让它永远远离我呢?或者万一我一直能不遇到意外,始终让这个魔法不被激活,让它感知不到我呢?”
    “祝你好运,帕雷萨,”小法师嘟囔道,“再见。”
    约翰笑起来,突然弯下腰抱了抱莱尼,对方有点猝不及防。
    “再见,莱尼·盖沙。”他说完,松开小法师,用力拍拍少年瘦削的肩膀,“我知道你会成为一个大法师,但前提是,你得好好吃饭,锻炼身体,长高点,哈哈哈哈哈。”
    他在小法师的眼刀里大笑着转身,排队去登船。
    *
    浮空船,顾名思义,能浮在天空里的船。它的外形和海里的船差不多,但是本该伸出桨的地方被鱼鳍一样的翼取代。自然,仅凭这种构造仍旧不足以提供足够的升力让沉重的船体漂浮,是魔法让它飘起来的。
    约翰登上船,凭票找到了自己的房间。
    塔姆林给约翰搞来的是一张三等舱的船票。约翰得说,这个三等舱比他坐过的三等车厢要好多了——虽然拥挤和嘈杂是相似的。每个房间像装货物的货仓一样方方正正,塞进两个上下铺,中间留一条狭窄的过道。空气充满了烟味,汗味,患病的人的体味,人少一点的时候清洁剂的残留味道就从地板墙壁天花板上窜过来。
    约翰放下包,坐下。这个房间里的其它三个人已经到了,一个沉默地缩在床上,另外两个似乎认识,正在兴高采烈的攀谈什么。门外熙熙攘攘的人摩肩接踵地走过,隐约传来一些叫喊声,似乎有人在争吵。
    约翰摁摁眉心。那两个正在交谈的人不知道谈了什么,正在大笑,响亮的笑声回荡在狭小的船舱,震动着约翰的耳膜。
    刚刚和小法师在一块时好不容易积蓄的一点愉快被这种嘈杂抖了干净。约翰面无表情地盯着塔姆林给他的背包,抚摸着布料上陈旧的污渍和磨损的毛边。
    他没有告诉小法师他打算去哪儿,他对此解释说他希望他行踪成谜。其实是他还没决定。他能去哪儿呢?陆地那么大,实在是太大了。陆地上的每个地方他都觉得新鲜,每个地方他都觉得陌生。他和所有人格格不入,他能够装作是他们的同类,并从这种游戏中汲取一些快乐。观察,模仿,表演,欺骗,为自己的成功洋洋得意。他暗示小法师生活的欢乐是琐碎情感关系里的欢乐,其实他自己根本不在意这些。玩一个游戏,赢一个游戏,这是他的欢乐。
    因为他没有爱人,友人,亲人。他没有爱情,友情,亲情。所以这是他会被龙给耍了的原因吗?他以前嘲笑爱情,没发现自己其实是渴望它的。他渴望它就像渴到已经不觉得渴的人嗅到了水汽。
    可是结果是他被耍了。这是故事的常见套路,屈服诱惑的人不会得到他想要的,反而招来了羞辱。
    约翰摇了摇头,叹气,似乎想把这些负面情绪都驱赶出去。这样自怜自伤没有意义,带不来快乐,带不来改变。
    他拉开自己的包,一下子摸到了一本书。一种安慰的感觉顺着手指传过来,书承诺给你一个精神世界避风港,让你暂时摆脱现实世界的苦闷。约翰想起赫莫斯说他喜欢阅读,也许这是真的。
    这是小法师塞进来的一本书,约翰还记得莱尼当时对他说,你可以路上解闷。而他回答:他不需要这种东西解闷。
    好吧,现在他拿出了这本不厚的书,头一次好好打量,才发现封面上的标题是——《帕雷萨·丹马克传》。
    他发出一声笑,觉得在他被帕雷萨这个幽灵一样的存在折腾得够呛后,小法师挑这本书塞进来是件挺逗的事情。他翻开了扉页,仔细读那上面印着的题词:愿世人永不忘记您的英名和伟业。
    每个人都会被世人遗忘。约翰在心里抬杠道。只是时间问题。
    第16章 爱神
    帕雷萨站在一个金色的大厅,四周都是身穿华服的人。大厅的中央男男女女翩翩起舞,旋转的裙摆像盛开的鲜花。在那些跳舞的人里他看到了一些熟悉的面孔,一些他确定他们已经死了,另一些他推测他们早就死了。他在看到贝尔克时想起自己曾在他垂死时向他保证,他们将为结束这场错误发起的战争战斗。
    他突然背过身,向摆满甜点,红酒,美食的长桌走去。
    这是一个梦吧?他捏起一个小蛋糕,凝视它上面薄薄的巧克力碎片。这是只有约翰的时代才有的甜品,某一次赫莫斯带他去吃的。
    他想起赫莫斯,想起他复生后因失忆引发的所有滑稽戏码,哑然失笑。他一口把蛋糕吃掉,柔软香甜的面包和巧克力的香气在牙齿间炸开。他拍拍手,心里继续吐槽真神不靠谱的眷顾——他莫名其妙地复活了,不知道为什么,不知道该干什么,和上次不一样,他这次竟连自己是谁都忘了。
    为什么他现在却记起来了呢?帕雷萨又想。难道说在梦里人所触及的记忆的疆域会更辽阔吗?
    他的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他扭头,看到一个英俊的金发法师对他微笑。
    “柏蒙特!”他高兴地叫出对方的名字,拥抱这个在他生前最后一段时间和他决裂的人。他的老朋友仍旧穿法师的长袍,在这个大厅里显得有些突兀。
    “我们好久不见了,帕雷萨。”
    “是啊,自从那次……我一直想要找机会向你道歉来着。对不起,我的朋友,我因为错误的理由朝你发火。”
    法师摇摇头。
    “我们还是不要谈论这些生前的事情了——对,很遗憾,我也死了,不过我想你可能猜出来了——话说回来,你为什么不去跳舞呢?”
    “和谁?你吗?”
    “和你的夫人。瞧,她过来了。”
    他顺着法师示意给他的方向看过去,他的妻子牵着他们的女儿走。
    看起来不过八岁的雷蒙娜跑过来扑向他。
    “父亲!父亲!父亲!”她大叫着,即使在嘈杂的大厅里也显得过于吵闹了。但他不忍心责备她,他仍然记得他生命的最后他们的关系差到了何种地步。她控诉他把她抵押给欧兰公爵,又转手卖给寒冰堡的阿洛韦。他仍记得他收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