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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能看见人影,可能是夜班回家的工人,或者狂欢后醉醺醺互相搀扶的市民,或者巡逻的警察。
约翰不知道应该去哪儿。他身上没有多少钱,他在这里没什么认识的人——小法师在塔姆林那儿,可塔姆林又在哪儿?
他决定随便找一个旅馆先住下,或者随便找个酒吧坐一晚上。他在匆忙中穿上的衣物太单薄,他知道冷风迟早会开始让他打颤,他需要避寒的地方。
他攥紧自己的右手,那只手不久以前握住了赫莫斯的,现在手心上留下了一个瘢痕,提醒他他做的蠢事。他觉得天上所有的星星都在嘲笑他,嘲笑他这些天以来的傻样子。约翰做不到把责任全推给魔药,他知道自己的一部分是清醒的,他知道他当时的状态不正常,事情发展的趋势不对头。稍微一想就能知道这里有什么,可他不愿意……他在诱惑前软弱屈服。
约翰觉得恼火,觉得憋屈,觉得无力。他成了他曾经嘲笑的对象,他因此开始恼恨赫莫斯。
他以前觉得龙疯,现在觉得龙蠢,蠢到用这么拙劣的伎俩创造一段虚假的美梦。如果他对假的东西就能满足,他干嘛不去和那个和他长的一模一样的魔像一块儿过?也省的把约翰自己牵扯进它的破事。可它偏不。它自己做不到平常心,就拿非常手段欺骗他,控制他。它要是让他永远清醒不过来也成啊!它还非得再把假象撕掉,让他醒悟到它的诡计。然后它的打算是什么呢?缠着他?永远?那个契约成立了吗?如果他发出让它去死的命令,它会遵守吗?
约翰盯着自己的手心,然而这个瘢痕并没有像他刚才逼问龙时那样,发热发烫。它安静地躺再他的手心,像地上的月光一样黯淡。
约翰垂下手臂。
两边的街道上的店铺全是紧闭的,举目望去,能看见的灯光只有路灯。真倒霉,他来到这个街区后出行可不多,就算出来也是跟着那家伙一起,其他时候他们都在……
约翰厌恶地皱眉,对自己的回忆感到不适和恶心。为什么他非得记得这些东西呢?他再一次诅咒赫莫斯快点去死。
所以现在应该往哪边走好呢?他站在一个十字路口沉思。
他突然看到街对面闪过一道光,有一小团白色的东西出现了……约翰再仔细一看,是个穿白袍的少年——塔姆林。
法师朝约翰挥手致意,下一刻,他消失,出现在他身边。
“晚上好,多伊先生。”法师笑着说,“龙先生担心您会在冷风里冻一夜,委托我来接您。”
“谢谢您的好心,”约翰冷冷的说,“我不需要。”
“您不想见见盖沙先生吗?他到龙先生的传讯后十分着急,现在正在我那儿等您的消息呢。”
塔姆林向约翰伸出手。
但约翰无动于衷,说:“请您回去让他早点睡吧,我不需要任何担心。”
“您觉得我会把您带到赫莫斯那儿吗?请放心,我不会。我是很乐意看您逃脱虎穴的。要是您能信任我,我还可以给您点关于您和龙的契约的建议。”
他看着约翰,约翰不说话。
“多伊先生,”于是塔姆林又说,“您现在感到憎恶和厌弃,不想接触任何和那头龙有关的事物,这是迷情剂失效后的正常反应。所以,我希望您能意识到,您现在的状态是过激的,您拒绝我的帮助是不理性的,您现在最需要的是:在一张温暖柔软的床上好好睡一觉。等您睁眼时,您的心情会比现在平静得多。”
法师说完,去牵约翰的手。如果把约翰的年龄调小十岁,这场面就像一个校园男孩儿安慰他正在赌气的朋友,请求他与他重归于好。
约翰垂头看着法师的眼睛,他没有把手抽回去。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塔姆林高兴地想。法师挥动他的法杖,两个人消失在原地。
第15章 妮克尔·洛古特
莱尼在早餐桌变看见正在看报纸的约翰时吓了一大跳。他的第一反应是这是他导师的恶俗恶作剧,他踏入了某种奇怪的幻术法阵里。于是小法师迅速地捏出一个突破魔法朝幻象扔去——他攻击的对象向后猛地一靠,躲过那道咒语,然而连人带椅子摔在地上。
“喂!你犯什么病!”约翰站起来生气地说。不远处正在喝牛奶的塔姆林放下玻璃杯,嗤嗤笑起来。
“盖沙先生把你当成幻术了。”大法师说。
于是莱尼发现,这个约翰可能……大概……也许……似乎……是真实的……
“你们怎么会想着来……拜访塔姆林大人……”小法师结结巴巴地问。他没有看到赫莫斯,但下意识觉得龙在这间宅子的某个角落,它不可能离约翰太远。他的脑海里划过昨天晚上塔姆林告诉他的讯息,关于魔药的药效……难道时那头龙带约翰过来,想威逼利诱他的导师用什么神奇的方法延长魔药的药效?!
就在小法师艰难思考他有什么办法帮助他的朋友早点清醒时,约翰对他翻了个白眼:“不是‘你们’,只有我。”然后他转回头向塔姆林说:“您昨天晚上可告诉我他等我的消息等得心急如焚。结果是他不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以为我是假的??”
“我以为您肯定已经猜到这种情况了呢!既然您第一时间就猜到我说他等您等得着急是在骗您。”
“等等,”小法师插嘴,“发生了什么?”
“多伊先生的恋情提前结束了。”塔姆林说。恋情这个词引得约翰不满的视线。
“这是个事情解释起来比较复杂,你过来吃早饭,我慢慢告诉你。”
“……所以那头龙不在这儿?”
“不在。”约翰说。但他很快露出了犹豫的神情,看向塔姆林,“不在吧?”
“我的房子不可能被人闯入还不被我察觉。”大法师自信地说。
约翰轻松下来。他看起来很高兴,热心地给小法师倒了一杯牛奶,推到小法师面前,完全忽略了小法师皱起的眉头。
“事情是这样的,”约翰对坐下来咬土司的小法师讲述道,“我们昨天回去时遇到了蕾蒙娜·奥斯纳,它觉得我看起来太喜欢她,心态崩了。”
“……我以为迷情剂的效力对初试者是不可抵抗令人信服的。”
约翰的表情变了一下,很快又恢复成之前的满不在乎的轻松样子。
“那个神经病,不论我有多爱它它也会觉得我不爱。”他说,“所以,它之后就骗我说,‘要是你想证明你是爱我的,就答应和我立那个契约,永远和我在一起。’然后,你知道,我当时脑子不清醒。于是,biu~,契约成立,我一下子就清醒了。然后就跑出来了。”
“你是怎么知道这里的地址的?”
“他不知道,”塔姆林插嘴进来说,“龙先生给我传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