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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不住从楼道的阳台往下偷看。柳明见宗迟离开,却是朝着简常彻家里去的,表情有些难看。他想要离简常彻亲近点,对方却早看出了他的想法,直截了当地制止了他:“就站在这说吧,还有什么话要说。”
“我是真的想你了,彻彻,我和你道歉,我以前不该……不该那样伤害你。但是我现在是真的玩够了,他们太疯狂了,和我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简常彻听到这句忽然有点走神。
“上次……上次我差点被玩死,我真的后怕,后来我一个人上医院,也不敢去你们医院。我当时真的好害怕,又孤独,我怕自己就这样死了,还是因为这种事情死的,我爸妈来收尸的时候会怎么想。而且死了的话,就再也见不到你了。”柳明露出难过的表情,”我知道你一定能理解这种感觉,没人帮我、没人陪我,再怎么辛苦也只能自己……“
“你得了什么病?”简常彻打断他。
“除了外伤之外,就,就是梅毒……”他压低音量回答,又更大声一点说:“但是已经痊愈了。”
“那个很容易复发,你之后还要经常去检查。还有呢?”简常彻问,他的语气平淡无奇,没有嫌恶,也没有去质疑对方往日的疯狂行为,好像自己真就只是一个导医的医护工作人员而已。
“没了,我没得艾滋。”柳明眼眶红了,他用手背抹了抹眼角,“说实话,我等HIV结果的那两天,没吃也没睡,但好在最后结果出来是阴性的。我发誓以后再也不乱玩了……是真的!我给你看检测结果。”
生死关头走一遭之后,开始忏悔了吧。宗迟心里不屑地想,本性难移,过不了两天便会旧态复萌。但简常彻硬朗的外表下心肠有多软,他是再清楚不过的,相信对方也同样清楚。
然而简常彻竖起手指:“不必了。”
柳明眼神又黯淡下去:“之前我是图新鲜,你也知道我老家风气很保守的,所以刚来这边的时候,真的是玩疯了。但我心里知道,其实我过得最开心的日子就是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喜欢你,不是,我爱你彻彻,你原谅我,我们和好吧……”
柳明长着一张娃娃脸,此刻虽然憔悴,但也让人难以狠下心来。他充满期待地看着简常彻,脸颊上还有没擦干的泪水,纤细的胳膊和肩膀在卫衣下空落落的,一阵深秋冷风吹过,他禁不住又打了个冷颤。
但简常彻一直没说话。
许久没有等到肯定的答复,柳明开始有些慌张,他嗫嚅道:“就算,就算你现在不答应我,能不能放我进屋坐坐,喝点热水,我等了你好长时间,手脚都冻冰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
宗迟悄无声息地叹了口气,收回目光迈腿朝楼上走。他用自己的备用钥匙开了门,在玄关处静静站了一会儿,又在屋内踱步两圈——好久没回过自己家了,连冬天的衣服都已经没得穿。
他拿上车钥匙正准备出门,刚一摸上把手,门却从外面被打开了。他和简常彻迎面撞上,又抬头扫了一眼空旷的楼道,惊讶道:“那家伙人呢?”
“走了。”
“走了?”
宗迟匪夷所思——这么快?刚才看着不还挺难缠的。
“嗯。”简常彻看着他手里的车钥匙,问:“你要出门?”
宗迟随手把钥匙往鞋柜上的盘子里一扔,敷衍道:“没。”
简常彻“唔”了一声,没多说什么,径直进到厨房里洗手洗菜去了。宗迟在沙发上坐着,却怎么坐都不舒服,他手肘搁在膝盖上,翻过来翻过去地盯着自己指甲瞧。好多话堆在他嘴边问不出,问出来了,显得自己既幼稚又小气,不问出来,实在憋得难受。他想知道那两人在一起多久,怎么认识的,交往的时候进展到哪一步了。他想知道简常彻心里怎么想的,他提分手的时候,他心软答应复合的时候,他收到对方信息的时候,他叫别人离开的时候,还有此时此刻,他心里都在想什么。他想知道两人恋爱期间的所有细节,巨细靡遗,又什么都不想知道。
纠结了半天,宗迟突然蹦出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他是1?”
简常彻从厨房回过头来,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他,半晌后才说:“0.5吧,只要是性他都喜欢。”
“哦。”宗迟又不吭声了,简常彻依旧瞪着他,就差没在脑门上写个“这是闹哪出”。
“那……”
“他好还是我好。”宗迟板着脸,干巴巴地说。
“嗤——”简常彻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你说哪方面?”
宗迟脸红了,但是又想——管他的。
于是他厚着脸皮说:“每一方面。”
“我想想,”简常彻还认真思考了起来,“柳明这个人吧,其实大部分时间也没那么糟。有点黏人,但是黏人这事儿我倒也不讨厌。性格很活泼,是个话痨,跟谁都能聊两句……”
怎么说来说去都是好话——宗迟越听越不对劲,越听越酸——都怪自己嘴贱问这种傻逼问题,烦躁地想要打断他。这时候简常彻终于说:“但他不是你。”
宗迟愣了愣,一下便高兴了。结果对方紧接着又说:“没你这么傲娇,不如你嘚瑟,说话气人的功力也比不上你。”
宗迟竖起眉毛:“等等,你这是在夸我还是在骂我!”
简常彻做出吃惊的表情:“难道是我骂得还不够明显?”
宗迟终于反应过来对方在逗自己玩儿了,万分窝火,又不知从何发作。
简常彻嘴唇动了动,用不认真听就会错过的音量飞快说:“而且还有一点不同,他当时是我男朋友。”
他装作对眼前的购物袋十分感兴趣的样子,把它们全部抽出来又重新叠好,刻意用轻松调笑的语气说:“怎么,你也要当我男朋友吗?”
说完这句话之后,简常彻梗着脖子不敢回头。他把塑料袋叠成一个小小的三角形,放进竹筐里塞好,又将大玻璃碗里的所有苹果和橙子都重新摆了一遍,只觉得屋内安静到瘆人,如芒在背,耳朵止不住地发烫。
身后突然传来宗迟的怒吼声:“我他妈一直都不是你男朋友吗!”
简常彻“唰”地回过头去,宗迟一脚迈过茶几跨到他眼前,双手揪着他的领子,一副要动手揍人的样子。霸王龙简直要喷火,但看见简常彻睁圆的双眼,惊讶中透着一丝傻气,气顿时又全消了。
简常彻呆了好半天,忽然觉得一切都荒谬至极。
“哈哈哈哈!”
“不准笑。”宗迟阴着脸。
简常彻笑弯了腰,宗迟松开领子时轻推了他一把,还是显出生气的样子,扭头就走。他一把抓过鞋柜上的钥匙,一边穿鞋。
简常彻问:“你去哪?”
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