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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确是中毒。”他说。“剂量不小,即便医治,也根本无法根治。”
    薛晏问道:“能治到什么程度?”
    神医沉吟道:“吃三五年的药,能勉强开口,动动四肢,也不会影响寿命。但要想像正常人一般,却是没可能了。”
    薛晏皱眉。
    他知道,这个意思,就是自己要长期替清平帝收拾烂摊子了。
    他自然不情愿,但却是他答应过清平帝的。
    他道:“尽可能去治。还有,这是什么毒?”
    神医道:“光靠诊脉,还查不出来。”
    说着,他站起了身,寻来自己随身带来的包裹,找出了他平日里所用的银针。
    “此毒入骨,想必施针的话,可以寻出些端倪。”他说。
    薛晏点头,让他自己去做。
    这一施针,便花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
    薛晏退到了外间,让进宝将没处理完的奏折一并送来。一直到暮色西沉,神医才从清平帝的寝宫中退了出来。
    薛晏抬头,便见他在自己面前站定。
    “查出来了?”薛晏问道。
    神医点头。
    “此毒药效如此狠辣,且这般隐蔽,并非中原会有的毒。”他说。
    薛晏问道:“江西?”
    毕竟,许家和云南王有所往来。江西的山林偏僻隐秘,且素有用毒用蛊之人,想必这药,也是云南王提供的。
    神医却摇头。
    “并非。”他道。“此毒,唯独与突厥接壤的极北之地才会有。”
    薛晏抬头看向他。
    便见神医接着道:“我遍阅医书杂谈,同样的毒,上一次出现,还是在十多年前。”
    薛晏问:“在哪里?”
    神医看着他。
    “燕郡。”他说。
    第131章
    薛晏知道,自己手底下从燕郡带来的人,对他皆是忠心耿耿,绝不会做任何命令之外的事。
    但同时,他也知道,燕王所镇守的燕郡,在燕王在时,一直是铁桶一只,从没有被旁的势力插手过。
    在燕郡,燕王的命令,是没有人会违背的。
    听到神医的结论后,薛晏坐在桌前,沉吟了良久。
    燕郡已失,当年的痕迹自然难以查到。但是燕郡原本的僚属,却有不少跟在他的麾下,他若要彻查,也并不是难事。
    但是,若干年前消失在燕郡的毒药,怎么会在如今的宫中重新出现呢?
    薛晏心中隐约有些答案。
    那毒药从何而来,薛允泓身边的小太监已经全交代了。
    那是已死的宜婕妤留给他的,而宜婕妤的药,则是当年那个入宫做了星官的道士送给她保命用的。
    而那道士的来历,即便是当时的许家,都不知道。
    他们只知,那道士和他师父料事如神,只说是在山中道观里隐居多年,近日才刚入世。大雍的偏僻山岭数不胜数,其中隐居的山人道士,自然也无从查起了。
    所以,当年许家没有深究,更没有详查。
    薛晏如今已经隐约知道,那道士是从哪儿来的了。
    他沉吟片刻,开口道:“去,将纪南叫来。”
    旁侧的进宝连忙应声,出门去了。
    纪南是燕云铁骑的佐领,如今年届四十,当年十来岁时便跟随燕王左右。
    当年燕云一役,燕王的一众心腹皆死于此役,唯独纪南一人幸存了下来。
    也是他将薛晏从突厥的重围之中救出,一路送回了大雍的国境之中,又替薛晏保管燕云铁骑存留下来的队伍,一直到今日。
    薛晏沉默着坐在桌前。
    御书房的桌面,是以极名贵的古沉木雕刻而成,四角錾金。他正对着的博古架上,是任意一件都价值连城的古董玉器。青玉錾金香炉之中,龙涎香袅袅升起。
    四下虽看不出多少金石珠玉,却处处庄严,透露着一个王朝最高权力的肃穆。
    很少有人拒绝得了这个位置。
    当年清平帝与众皇子夺嫡时,为的就是它,如今薛允泓铤而走险,毒害清平帝,所求的东西也没有变过。
    薛晏抬眼环视了一圈四周,却只觉得厌倦和烦躁。
    没多久,纪南来了。
    如今薛晏也算入主了皇城,燕云铁骑自然可以放上台面,不必再像前两年那般养在暗处。薛晏有心要亲自收复燕郡,故而仍将燕云铁骑留在长安城中,整装待发。
    纪南身着玄甲,步入御书房,在薛晏面前跪了下来。
    “属下参见广陵王。”他行礼道。
    薛晏嗯了一声,让他起身。
    “有事让你去办。”他说。
    纪南站起身来,等着薛晏的吩咐。
    薛晏道:“皇上中的这毒,无色无味,且极难发现,能使人四体僵化,口不能言,形同废人。”
    薛晏顿了顿,不动声色地看向纪南。
    纪南仍站在原地,等着他的下文。
    薛晏看着他,缓缓道:“大夫说,这毒来自燕郡。我要让你去查,这毒药是从哪里流出来的。”
    他定定地看着纪南。
    便见纪南跪了下来。
    “王爷,燕王殿下临终之前,曾嘱咐过属下。”他说。“属下手中有一封信件,乃燕王殿下留给您的。他说,日后无论何时,只要您要求调查与燕郡有关的事,便将此信交给您。”
    纪南低头行礼道:“燕王殿下说,到了那时,您想要彻查的问题,都会有答案。”
    薛晏定定看向他。
    纪南动手,从自己的怀中取信件。
    薛晏开了口。
    “别给我。”他说。
    纪南的动作却没停。
    一封被蜡封得严严实实的信,被从他怀里取了出来。
    “收回去。”薛晏看着她,接着道。
    纪南却上前,双手将信件捧到了薛晏的面前。
    薛晏知道,纪南虽说对自己言听计从,是自己的下属,但从纪南,到燕云铁骑,都是燕王留给他的遗产。
    他们会从归属燕王,变成归属薛晏,但是永远,燕王都是他们的主子。
    这是燕王的遗命,纪南不会不从。就像一直以来,他都没有告诉薛晏这封信的存在一样,纪南如今,也会坚定地将这封信交到他的手里。
    薛晏知道信中写的会是什么。
    他自幼长在燕郡,无论是对这个地方,还是对那里的人,都不会有所猜忌怀疑。
    他要调查,一定是因为什么事实,摆到了他的面前。
    燕王既然提前准备好了解释,那么,这件事,一定就是他做的了。
    薛晏一直都知道。
    他知道当初燕王是清平帝夺嫡时最为强劲的对手,当初若非清平帝多筹划了半步,失败的不会是他。即便如此,燕王也给自己留足了退路,让清平帝无法像处死其他兄弟一般处死他,在登基之后,勉强给他封了王,派去镇守苦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