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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摊主说么?这上头打的是同心结。”
    “嗯?”君怀琅有些不解。
    就听薛晏低声一笑, 凑近了些。
    “系在你身上,可就是把你栓住了。”他说。
    竟还这般幼稚。
    君怀琅心下这般想着,却不由得心口更软了几分,唇角的笑意也深了些。
    灯火阑珊处,薛晏忽然凑近,在君怀琅猝不及防时,飞快地在他唇上吻了一下,又立刻退开。
    “你……”
    不等君怀琅说话,薛晏就把自己手里的那块玉佩塞到了他的手里。
    “快点,把我也拴住。”他说。
    ——
    锦衣卫的脚程很快。
    从那日郭荣文入狱起,锦衣卫便收拾起所有的证据,连同许少爷买卖花魁所打的欠条,一并送去了长安。
    几日之后,人便到了。
    锦衣卫的人马动作迅捷,且极为隐秘,一直到他们进了长安城,朝野上下都没有半点消息。
    但是长安向来是东厂的地盘,在这里,他们手眼通天。
    锦衣卫刚进宣武门,东华门便已经得了消息。
    东华门外的东缉事厂,此时正是炎炎的夏日。长安夏季干燥炎热,段崇的房里放着一鉴冰,正融融地往上冒着冷气。
    他放下剥了一半的葡萄,将番子送来的密信拿了起来。
    片刻之后,他缓缓笑出了声。
    吴顺海伺候在一旁,看他这幅神态,连忙凑上前问道:“厂公,如何了?”
    段崇将那封密信递给了吴顺海。
    吴顺海接过信来,细细地看了一遍。
    “这……广陵王竟然要搞这么大的动作?”他惊道。
    吴顺海粗粝地笑了两声,重新拿起了葡萄,剥了起来。
    那信上说,广陵王派了几个锦衣卫,送密信到了皇上的手里。那信件中,藏了许家贪墨江南银款、接济云南王派人在江南作乱的证据。
    “这下,许家岂不是要被广陵王彻底搞垮了?”吴顺海惊道。
    许家虽比不上君家这种老牌勋贵,但也经历了几代国君,如今更是如日中天。
    谁也想不到,许家会有倒台的一天。
    段崇笑了一声。
    “许家?”他说。“这小子的胃口,可不止于此。”
    吴顺海不解:“他还想做什么?”
    如今放眼大雍朝野上下,江家虽搞党派,但从不插手后宫和皇嗣,除了许家,谁还有夺嫡的本事和心思?
    只要薛晏搞垮了许家,那以后的皇位,还不是稳稳当当地落在他身上?
    除了这个,他还想要什么呢?
    段崇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
    “他信件之中,明明白白地写了云南王。”他说。“你说,陛下若是看见了,会作何决策?”
    吴顺海不假思索:“按陛下的脾气,自然是要出兵……”
    他顿住了。
    “您是说,广陵王还想要兵权?”
    段崇将剥好的葡萄放入口中,拿起帕子擦了擦手。
    “大雍武将地位虽低,但朝中的兵可不少。”他说。“他又是在燕云长大的,十来岁就上战场,跟突厥人打过多少场?若是他去打云南王,那要打赢,还不是早晚的事。”
    “您是说……”
    段崇看向门外。
    外头,香樟郁郁葱葱,蝉噪声声入耳。
    “若他打赢了这一仗,莫说许家倒台,他在军中也能培植起自己的势力。”他说。“到了那时,他便处处都是助力,也无人能与他抗衡了。这皇位,不早晚都是他的?”
    吴顺海跟着点头。
    “那厂公为何不喜?”他问道。“咱们早站了广陵王的队,又帮了他这么多,到了那时,厂公岂不高枕无忧?”
    段崇却缓缓道:“夜长梦多。”
    听到这四个字,吴顺海也沉默了。
    如今皇上身体康健,也不过四十来岁,只要不出意外,再执十来年的政,那可是轻轻松松。
    薛晏到了这个时候,已经如日中天了,可谁知再过十来年是什么情形呢?
    再说,人有多善变,他们东厂人再清楚不过。如今他们虽对薛晏有雪中送炭的恩情,按着段十四按时发回的信件,他们也知薛晏比起锦衣卫,更信任他们东厂。
    可若薛晏过个十来年大全在握的太平日子,身侧有那么多的拥趸,谁知道到那时还记不记得东厂这点恩情?
    他们要面临的变数太多。
    对他们来说,最理想的状态,便是薛晏一直郁郁不得志,在他们的帮助下登上皇位;或者薛晏在几年之内快速登基,他们趁着现在的光景,借薛晏给自己多牟点利。
    但如今,事态的发展已经不受他们控制了。
    这么想着,吴顺海的神情也变得凝重了。
    “那这……厂公,这可如何是好?”他问道。
    段崇拿起茶杯,喝了口茶,冲淡了口中甜腻的葡萄味。
    “自然不能真让他这般顺利。”他说。
    吴顺海连连点头。
    他做奴才出身的,平生最会察言观色,看到段崇这幅神情,他就知道,段崇已经有了主意。
    “公公的意思是……”吴顺海试探着问道。
    “聆福如今,不还是许家船上的?”段崇缓缓道。“他若是知道了,许家人定然会知道的吧。”
    吴顺海面露苦色:“可锦衣卫做事向来隐秘,想必不会轻易让聆福……”
    他一顿。
    “公公的意思是,让咱们给他们透露些风声?”
    段崇笑了笑。
    “没错。”他说。“之后再怎么办,就要死到临头的许家人,自己想办法了。”
    引得薛晏和许家斗起来,无论结果如何,对他来说都有益无害。
    薛晏若赢,也会元气大伤,薛晏若输,许家也没有置他于死地的办法。
    段崇最为享受这种拉扯之间,将人驯养在鼓掌之间的乐趣。将他打伤,再亲自给他甜枣,让他不知仇人是谁,还对自己感恩戴德。
    着实有趣,也有利可图。
    而此时,锦衣卫已经进了清平帝的御书房。
    清平帝正在批阅奏折,聆福伺候在侧。看到有便衣人求见,清平帝收起奏章,看了身侧的聆福一眼。
    聆福看到有人进来,正暗地里打量对方,想从对方的言行举止上看出端倪,好辨认出他们的身份。
    可那几人在清平帝面前跪下,便一言不发。聆福正要再看,便收到了清平帝的目光。
    这是让他退下的意思。
    聆福自然不敢违抗圣旨,行了个礼,便默默地退了出去。
    御书房的门在他身后沉重地关上了。
    聆福往后看了几眼,便走到廊下,问守在那儿的小太监道:“刚才进来那几个,可看出是什么人了?”
    小太监茫然摇头。
    聆福咬牙,骂了他一声。
    他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