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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必忙了。怀琅,上为父的车。”
    就在这时,不远处一辆马车浩浩荡荡的行来。
    这车宽大庄严,与寻常官府中备的车全然不同,是郡王独有的配置。而那车前车后,缀着数十个骑着高头大马的锦衣卫,威风得很,远远的,周遭的百姓便慌张地避让开。
    众官吏连忙下车,向着那乘马车行礼。
    马车的窗帘动了动,没一会儿,便有个清秀俊气的公公上前,朝着管车马的小吏趾高气扬地问道:“王爷来问,这儿是怎么了?”
    那小吏吓得腿都软了。
    原本永宁公好说话,也算替他解决了危机。却不料前有狼后有虎的,还没等他松口气,竟惹得广陵王都来过问了。
    那小吏哆哆嗦嗦地冲进宝跪下,结巴了半天,才说清楚,是自己办事不力,少备了一辆车。
    都说广陵王脾气暴戾,杀伐果决,怕不会因着这件事,将自己的脑袋砍了吧?
    小吏颤抖如筛糠,进宝的唇角却不露痕迹地一扬。
    自然是他办事不力。自己为了让他办事不力,昨天派人来问,一会儿加一辆一会儿少一辆的,硬是将这小吏绕得头晕目眩,才得以让他算错了数量,少备了一辆车。
    进宝居高临下地垂眼睨了他一眼,转身复命去了。
    小吏腿都软了,几乎要瘫到地上。
    这皇族不比寻常官吏。官员们即便级别再高,也要按律行事,明面上并没有真正生杀予夺的权利。但皇族不同,自己的命在他们面前,草芥都算不上。
    君怀琅见他这幅模样,也知他在怕什么。
    他小声道:“无妨,不过一辆车。广陵王若是生气,我帮你求求情。”
    那小吏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恨不得冲他磕头。
    君怀琅笑着冲他摇了摇头。
    没一会儿,进宝又回来了。
    “王爷说了,下不为例。”他看向那小吏,语气冷冰冰的。
    小吏连忙磕头认罪谢恩。
    却见进宝略一抬手,让他起来,紧跟着便几步上前,走到了君怀琅的面前。
    “世子殿下,请吧。”他笑眯眯地躬身道。
    君怀琅不解:“嗯?”
    就见进宝笑得颇为喜庆,那眯成一条缝的眼睛里,藏着得逞的笑意。
    “王爷说了,他的车马宽敞,邀世子殿下同乘。”
    第72章
    进宝为君怀琅打开了车帘。
    薛晏的马车颇为宽敞, 里头放着坐榻和桌椅,俨然就是个小房间。薛晏此时正坐在榻上,单手握着一卷《鬼谷子》。见君怀琅进来,他抬手, 指了指自己身侧的位置, 示意他在那儿坐下。
    进宝躬身上车, 给君怀琅倒了茶, 又退了下去。
    马车里缭绕着一股极轻的檀香味, 似有若无的,沉郁却又缥缈,教人的神思一下便安宁了下来。
    君怀琅在旁侧坐下, 见薛晏抬眼看向他, 便笑着冲他点了点头:“又麻烦王爷了。”
    此时时间尚早,熹微的晨光透过马车掀起的窗帘,丝丝缕缕地透进来。一道光恰好照在了君怀琅面上,在他纤长的睫毛上覆上了一层光亮,鸦羽般的阴影落在了他的面上。
    他一笑,眼睛里都蕴着光,像是在他的眼底,藏了另外一只金乌。
    薛晏心口一跳, 别扭地挪来了目光。
    “无妨。”他嗓音染上了一层哑。
    他垂下眼, 手头的书册上讲的是合纵连横之法, 可他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脑袋里只剩下了一个疑问。
    怎么会有人长得这般好看?
    这样的疑惑出现在薛晏的脑中, 可谓是异常地难得。毕竟在君怀琅之前,他甚至从没在意过他人的美丑。
    没多久,车队便行动了起来。
    马车晃晃悠悠地开始行驶, 君怀琅见薛晏安静地看书,便也没打扰他。
    马车旁边的墙壁上放着乌檀木的小柜,上头放着些书册。君怀琅随手抽出了一本,正要翻开,书中却簌簌地落下了好几页纸。
    一阵细微的声响,薛晏的目光也被吸引了过来。
    地上散落着十来张纸笺,上头龙飞凤舞地写着些什么。君怀琅俯下身正要去捡,本无意细看,可两行分外熟悉的句子,却落进了他的眼中。
    是《度厄经》里的佛偈。
    君怀琅不由得手下一顿,目光落在了那一摞纸张上。
    上头的字铁钩银画,看上去颇有几分杀伐之气。可这样的字,抄的却是普度冤孽的佛经,一时间,杀气和禅意交织在一起,竟奇妙地形成了一种共生。
    君怀琅愣了愣,不等他回过神来,旁边的薛晏忽然俯下身,将地上散落的那些佛经捡了起来。
    “手疼?”他随手将那一摞纸放在一边,问道。“给我看看。”
    君怀琅回过神来,知他是以为自己不小心碰到了伤口,连忙摇了摇头。
    “没有。只是……”他目光又落在了那一小沓佛经上。“这是你抄的?”
    其实不必问,光看字,君怀琅就知道,这是薛晏抄的。
    他只是忽然想起,自己一年前落水之后,他母亲跟他说过,是薛晏抄《度厄经》救了他。
    君怀琅自然知道,靠着抄经去镇他的煞、救自己的命,纯粹是无稽之谈,想来当时薛晏也是用了其他的方法,只是以抄经做掩饰。
    过了一年……为什么他还在抄这个?
    甚至就连他平日里出行的马车上,都有他所抄的经文。
    君怀琅抬头看向了薛晏。
    薛晏的目光淡淡在那一摞经文上扫过。
    一开始他抄这玩意儿,自然是因为清平帝了。他是七杀降世,清平帝畏惧他、反感他。可他随便抄几卷经文,好似因此扭转了形式,清平帝就放了心,开始亲近他。
    薛晏自然不信,这破经能镇得住他身上的煞气,可既然清平帝愿意这般自欺欺人,他也就抄给他看。
    于是日久了,也就成了习惯。
    这经文他倒背如流,信手就能默写下来。他平日里想事情时,也会随手写上两卷,笔下写的是佛经,脑内想的却是其他的事。
    不过,他此举倒是极大地取悦了清平帝。他甚至还专门找报国寺的僧人寻来他们供奉在佛前的檀香,专门给薛晏用。
    这在旁人眼中,可是天子近前的头一份恩宠。而在清平帝眼里,薛晏也成了虔心向佛的安全人物。
    薛晏从中得了不少好处,故而虽觉得清平帝弱智了些,却还是耐着性子陪他演。
    听着君怀琅问,他淡淡嗯了一声:“闲来无事,抄着玩玩。”
    君怀琅看向他,看出他神情并不似作伪,便放下了心。
    “若是陛下喜欢看你抄,随便抄抄便罢了。”他说。“但抄这个,向来是没什么用的。”
    薛晏嗯了一声。
    他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