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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防备,也分毫不加掩饰,将他最真的想法都展现在了脸上。薛晏尤其看不起他这般做派,任凭他在那儿真情流露,薛晏却冷眼旁观着,像在看戏似的。
    在他看来,清平帝这点难得流露出的感情,廉价得可笑。不过因着他是个皇帝,故而还算有点作用。
    这不,旁边那太监,以为自己掩饰得有多好,不还是紧张得额头冒汗么?
    薛晏不动声色地抬了抬唇角。
    前些日子,死士回了情报,说那药是许家弄来,是由许家的下人,借着主子出入宫禁看望宜婕妤时送进去的。
    因着查到了许家,他们还找到了一条颇有意思的密报,一并送给了薛晏。
    钦天监的灵台郎,当年和宜婕妤有些故旧,宜婕妤进宫时,他一路追着马车跟到了宫门口。之后没多久,这人就入朝为官,进了钦天监。
    如今看来,不光是钦天监,就连皇帝身边的大太监,也是宜婕妤身边的人。
    薛晏淡淡看了聆福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心中早已顺藤摸瓜地,将他们之间的关系理清了七七八八。
    而座上的清平帝仍在那儿兀自回忆着。
    “燕王当年还是朕的二哥。”他慢条斯理地歪在椅子上,一手搭着扶手,手底下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他年轻时便武艺高强,又擅文章,皇考最喜欢的就是他。只是可惜,天妒英才啊……”
    说到这儿,清平帝顿了顿,将后头的话都收了起来。
    薛晏看见,他惺忪朦胧的醉眼里,泛起了些许锋芒。不过转瞬即逝,他歇了话头,那片刻的锐利就也消失不见了。
    “倒是你母妃。”清平帝又看向薛晏,接着说道。“你回宫这么些日子,也常去她宫里拜一拜她的牌位。”
    薛晏道:“儿臣遵旨。”
    清平帝看着他,片刻之后,难得地叹了口气。
    也全是命。他喝醉了酒,难免感性,斜倚在椅子上想。若不是这孩子这般命格,怎么会与自己父子离心呢?如今对自己半点不亲近,想来也有几分可怜。
    他这幅情态,让旁边的聆福如临大敌,倒是薛晏,心中泛起了冷笑。
    喝多了酒的人,最容易被感情操控,平日里的算计,全会教醉意麻痹掉。他这会儿一副情真意切的模样,不过借着醉意,自己感动自己,待到明日酒醒了,就都做不得数了。
    若真信了他这幅情态,才是真的有病。
    薛晏百无聊赖地坐在那儿,只等着清平帝赶紧发完那些没用的感慨,好将他放回去。
    许久之后,清平帝终于觉得乏了。他抬了抬手,聆福便会意,忙上前来,将他扶了起来。
    “朕还未曾问你,你今日夺了魁,想要什么奖赏?”清平帝问道。
    薛晏抬眼看向他,心道,今日在这里磋磨了半天功夫,也还算有点用处。
    清平帝在那儿自顾自地接着说:“你宫中缺什么物件,或想要朕什么恩典,都可大胆说出来。朕难得考校你一次,再珍贵的物事,都是你当得起的。”
    他这话,多半是由那股对容妃的怀念激起的,难免有几分大话的成分,不过看向薛晏时,目光倒是难得地有几分真诚。
    这孩子可怜,自己分出些皇恩来,给他些赏赐,也是应该的。想必这孩子会知道自己的苦衷,也定能感恩戴德。
    薛晏冲他端正地一揖,想也没想,便平静地开了口。
    “儿臣没什么想要的,只想同父皇求一盏灯。”
    清平帝的施舍,他压根不屑一顾,也懒得开口要。他想要的,自己会去取,不用谁给,也没人拦得住。
    他想要的,不过一盏平平无奇,但有个人特别喜欢的灯罢了。
    ——
    君怀琅夜里提前回了鸣鸾宫,想到清平帝刻意将薛晏留下来,心下总有些忐忑。
    他看清平帝的神情,并不像动怒,反而难得地和蔼,想必是没什么大事。
    但是,他比较担心薛晏。
    薛晏同旁人不同。他寡言少语,又不懂什么圆滑世故,身上又背着个骇人的命格。本来清平帝就忌惮他是个煞星,即便今日和蔼了几分,也难保不会又被薛晏激怒,让他惹祸上身。
    君怀琅回到东侧殿以后,本想等薛晏回来问问情况。
    可他迟迟未归,君怀琅今日又吃了点酒,渐渐地酒意上头,便睡了过去。
    再睁开眼,就是第二天的清早了。
    他起身,就见周遭一片太平安静,窗外阳光明媚,还能听见廊下那只画眉的叫声。
    “五殿下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拂衣伺候着他净面时,他问道。
    拂衣道:“奴才也不知,想来五殿下回来得晚了些吧。”
    君怀琅皱了皱眉,净完了面,就起身,让拂衣伺候他穿好衣袍,要先去趟西偏殿。
    “少爷还是用完了膳再去吧?”拂衣一边替他更衣,一边劝道。“五殿下虽说回来的晚些,不过昨夜也没什么动静,向来是没有大事的。”
    君怀琅却摇了摇头:“还是看一眼吧。”
    他是知道薛晏的。若放在别人身上,确实不用担心,可若是薛晏,就不一样了。
    他无论碰到什么事,何时言语过?即便昨夜他被清平帝打了板子,夜里回来,他也会是一声不响的。
    这么想着,君怀琅心里越发有些没底。他匆匆换好衣袍,裹上斗篷,便推门走了出去。
    门外一片阳光灿烂。
    冬日里的雪洁白晶莹,反射着冬日的阳光,将红墙碧瓦衬得尤为明媚。
    而他的廊下,悬着一抹剔透晶莹的浅绿,君怀琅一抬头,就撞进了他的眼睛里。
    剔透又晶莹,阳光照在上头,亮晶晶地泛着光。上头的丝丝绿色,剔透又鲜亮,在阳光的照耀下像是活过来了一般,远远看去,竹影摇曳。
    是昨天晚上,他惊鸿一瞥,在长春楼门口看到的那盏琉璃宫灯。
    第45章
    西侧殿门口空无一人。君怀琅敲了敲门, 里头却没人应声。
    一大早的,能到哪里去?
    君怀琅四下环顾了一圈,看进宝也不在,隐隐就有些担心。他甚至开始懊恼, 昨日该在长春楼门口等一等, 待到薛晏出来, 再同他一起回宫的。
    “你去问问, 五殿下和进宝一早上哪里去了。”君怀琅吩咐拂衣道。
    拂衣连忙应声, 转身就要去找郑广德。
    不过刚一转身,他便惊喜地道:“少爷,五殿下回来了。”
    君怀琅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就见薛晏从殿后的庭院往这边走。
    大冬天的, 他只穿了身单薄的劲装,衣袖笼在护腕之中,长发扎高,看起来利落又锋锐,像把出鞘的好刀,带着一股慑人的锐气。
    待走近了,君怀琅看见,薛晏额头上覆了一层薄汗, 喘息也有些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