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瑰椅上,笑意不由流淌在眉梢眼角。他负手走近,坐到她身旁的交椅上。
侍女奉上了一碗燕窝,随即轻手轻脚退下。
李韬隐接过燕窝,用调羹慢慢搅拌着,温声问道:“方才我出浴时,你在想什么呢?”
两人在私下时,他从不自称本王。
他坐得近,又刚出浴,令人安心的清雅香气钻入苏婳的鼻尖。
她耳朵泛热,将方才在小树林里的事情尽数说了。
李韬隐沉吟着:“你有听清楚是谁吗?”
“隔得比较远,她还在哭,听不清楚。但是如果真遇上了人,我可能听得出来。”苏婳沉默了一会儿,将自己猜测的几个人说了出来。
李韬隐凝视着她,“她对你有了杀心,不得不防。”他想了想,又怕吓到她,忙柔声安慰了几句,又说,“不用太担心,这几日多加小心,我会给你加派一些人手。”
苏婳应了是。
两人静默无言地坐了半晌,李韬隐试了试,见燕窝温度适宜,才将它推过去:“快用吧,你沐浴了吗?”
苏婳摇头,道了声谢,一口一口舀着燕窝。
李韬隐有些无措。
他甚少经历这样的时刻。
将苏婳带回府的时候,他只觉得她很美,是举世难寻的美。
带回府,好生教养一番,得用的话,便培养成细作,去套取鄂家的情报;不得用的话,便作为礼物送给下属,作为拉拢下属的手段。这是他最开始的目的。
可时光流淌,他却不知何时起动了心,在她被投入永巷的时候,他才懵懵懂懂明白自己的心意。
或许,从一开始他就动心了。在他给她冠上一个可笑的宠妾的名头,让她借着这个名头去接触贵女的时候,他就动心了。
她这么好,他怎么忍心把她送给别的男子。
李韬隐凝视着她。
琉璃宫灯摇曳着,烛火映在她的身上,她梳着垂云髻,乌发落在肩头,垂着眉眼喝燕窝,螓首蛾眉,夭桃浓李,般般入画。
他这一生,是为了替母后报仇,自然没时间耽于男欢女爱,更不知哄女孩子的技巧。
他喜爱她,心悦于她,便想和她近一点,再近一点。
谁知,上次带她见晚娟时,他想让她坐于自己的膝上,她却委屈得哭了。
他这才知道,她有怎样一颗敏感而脆弱的心。
他现在只想好好哄着她,让她感到舒适温暖,一点点愿意靠近他。
可这次春蒐,他们两个被安排进了同一顶帐篷。为了维持婳婳的“宠妾”名声,他自然不能和她分帐而眠。
李韬隐为难地看了一眼帐中床榻,不由陷入沉思。
作者有话要说: 注一:“为人子,止于孝”,出自《大学》。
注二:“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出自《诗经·氓》。
☆、解开心结
苏婳虽在垂首啜着燕窝,但一直留意着李韬隐的神色。
此刻,见他的目光瞥向床榻,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心下一突,飞快地喝完燕窝,从玫瑰椅上站起来,道:“我去沐浴。”
李韬隐微微颔首,目送着苏婳转去屏风后头,她轻声吩咐侍女们往浴桶里注水。
苏婳被氤氲的水汽缭绕着,等她慢吞吞洗完澡,悄悄出来时,发现李韬隐已经在美人榻上歇下了。
他穿着月白色丝衣,手持书卷,靠坐在美人榻上,身上搭着一条珊瑚色宝相花纹毛毯。昏黄的烛火斜飞,映在他的侧脸,挺拔的鼻子在脸上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下面是微微抿住的薄唇,他整个人暗敛贵气,如松枝上的初雪一般淡雅。
苏婳瞥了一眼空置的床,小心翼翼地问:“王爷这是要睡了吗?”
李韬隐从鼻腔里“嗯”了一声:“我看几页书便睡。你身子娇弱,床给你,我今晚就在这榻上歇息。”
他的声音淡淡的,在这静谧的夜色里无端勾出几分温柔缱绻。
苏婳的心无来由的重重一跳。她上了床,躺好,用锦被把自己盖得严严实实,偏头看向李韬隐:“王爷,今天鄂华凝又来找我,问我投毒之事。我寻思着,时间也差不多了,你是不是差不多该表现出一些‘中毒’的症状了?”
李韬隐应了一声,见苏婳躺好了,便把书合上,放在一旁的小几上。随后吹熄烛火,躺下去,闭上眼睛,嘴上还不忘轻声叮嘱:“婳婳好好休息,别做噩梦了。”
夜色正稠,晚风习习,吹得外头的叶子簌簌作响。月色如水倾注下来,苏婳就着些微的光亮,悄悄打量李韬隐。
方才他斜倚在榻上的时候,还不觉得,眼下他躺下来,宽大的身体在窄窄一个榻上显得束手束脚,委屈极了。
苏婳心里不自在起来。她辗转反侧了一会儿,到底忍不住,轻声问:“王爷,你可会睡得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