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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拿起旁边桌上刚用完还没盖上的水果刀,这愤怒甚至能让十八岁的他毫不犹豫的变成一个杀人犯。
    他捏着水果刀的刀柄,浑身哆嗦。
    始作俑者仍旧面色冷静地看着他,他的愤怒便变成了一种他之前人生中从来没体会过的痛苦,他一手捏着想要杀人的水果刀,一手捂着自己的脸,在话还没说完的尾声万分崩溃的哭了出来。
    邢从璟从椅子上站起来的时候,好一会儿伸手摸了摸他头上的纱布,最后拿下他手中的水果刀,告诉他说:“好好活着,再见。”
    “我恨你。”何天玺在他走的时候告诉他。
    邢从璟没反应,带着水果刀以及他还没吃完的苹果从病房直接走了。
    其后几年时间,何天玺就再也没见过他。
    何天玺第二次体会过濒死的感觉是在他二十三岁那年。
    他二十一岁那年邢从璟突然又联系到他,二十二岁那年出现在他学校旁边住的房子里。
    刚开始见面那段时间何天玺有些怕他,整天整天都不想回家,每天跟同学在酒吧喝得烂醉如泥,邢从璟从来都不掩饰对于他当时生活态度的厌弃,偶尔周末来这边呆两天去酒吧捞他的时候说话也从来不好听。
    何天玺说话也不好听,喝醉了在酒吧跟他大吵大闹,说他是个狗,让他滚,让他滚离自己远一些。
    邢从璟脾气不大好,提着他回家,捏着他的领子把他丢到浴室,打开浴室喷头的水劈头盖脸地就冲他淋下来。
    “清醒了没?”
    何天玺醉眼朦胧间,觉得邢从璟彼时看自己的眼神像是在看酒吧附近别人的呕吐物,何天玺就吐了邢从璟一身,吐完带着大仇得报的心态哈哈笑。
    邢从璟皱着眉头看他:“你真像个垃圾。”他语气十分鄙夷,“你如果不是生活在你现在的家庭里,你觉得你能享受你现在这样的生活吗,还有人跟在你屁股后面帮你收拾烂摊子吗,你活得像是滩烂泥,放在任何一个普通人家里都只会变成垃圾被丢进垃圾桶里。”
    何天玺坐在湿漉漉的浴室地板上,他伸手擦自己满脸的水,闻言冷笑道:“仇富呗你,恨自己不是生在我这样的家里,对很多事情都没办法是吗,明明看见我就恶心,因为我哥让你来照看我硬着头皮就来了是吗?”
    何天玺抹掉脸上的水珠:“你滚吧,没人想要你来,我看见你也觉得恶心。”
    邢从璟就盯着浴室亮堂堂的日光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何天玺继续说:“我真的看见你就恶心,如果杀人不犯法,我恨不得一天捅你一百刀一千刀,你死了我都要鞭你尸一万次。”
    邢从璟闻言嘲讽似地笑了声,随后转身从浴室走了。
    何天玺跌跌撞撞爬到马桶旁开始吐,吐完抽纸擦眼睛。
    晚上睡觉时候邢从璟捏着他的后颈掀他的睡衣,何天玺在床上扑腾,转过身跟邢从璟打架,两个人从床上打到床下,打到邢从璟按着他后颈剥他睡裤。
    何天玺跪趴在室内地板上,他浑身哆嗦:“你放开我——!”
    邢从璟说话声音起伏都不变,显得异常冷酷:“觉得我恶心?那也没办法,在你把自己变成个人样之前,我只能一直恶心你了。”
    何天玺拔高声音口不择言的骂他。
    邢从璟置若罔闻,在他的骂声中嘲笑似的吐出一句:“谁让是你哥让我来‘照顾’你的呢。”
    何天玺就在这样一句话中骤然失去了声音,隔了很久他乞求的声音从手臂的缝隙中传出来。
    “……求你。”
    “……”邢从璟的动作顿了顿。
    “求你。”何天玺说。
    邢从璟松开了手,他身子都往后撤了撤,面无表情地问道:“什么?”
    何天玺搀着床沿撑起自己的身子,他跪在地板上直起自己的上半身,隔了好一会儿,他挪动着膝盖转过身子,直面着邢从璟。
    他跪在邢从璟面前咬了咬唇:“求你。”他说。
    “……”邢从璟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何天玺说:“我求你放过我好不好,邢从璟。”
    “……”
    何天玺伸手擦了擦自己的眼睛,哑着嗓子开口道:“我替我爸妈跟你道歉好不好,他们不应该身上有点闲钱就想着去投资什么建筑公司,不应该投资完之后还想着建房子赚钱,不应该聘请不专业的人,不该招到不专业的团队,让你家刚买的新房子一住进去就塌了,让你没了家人。”
    “……”邢从璟面无表情。
    何天玺仍旧在邢从璟面前跪的笔直:“我跪着跟你道歉,求你原谅好不好?求你原谅,我爸妈不该在出事故按照法院判的付了赔偿款之后竟然还活着,他们应该陪着你的一家人去死,人命怎么能用钱来算,法院应该判他们俩死刑,最好判我跟我哥哥我全家都死刑,来赔偿你失去全家人的痛苦。”
    何天玺说话声音干哑,明明好长时间的委屈,说话的声音却干瘪、涩得像是没有感情的AI。
    邢从璟的放在裤腿旁的手指微微动了动。
    何天玺仰头盯着邢从璟:“他们也不该在知道你亲戚拿了你的赔偿款之后没用在你身上,最后把你接到我家来住。让你寄人篱下,让你住在仇人家,每天都能看见自己仇人活得开心快乐这件事情,我跟你道歉,求你原谅。”
    邢从璟的嘴唇抿了抿。
    何天玺红着眼睛盯着邢从璟:“他们恬不知耻地给你提供居住的地方,给你提供学习的地方,没询问过的你的意见,这件事,我跟你道歉,求你原谅。”
    “……”
    何天玺的嗓子抖了抖,哭腔冒了出来:“而我生为他们俩的儿子,身体里流着他们俩的血液,我也错了,我跟你道歉。”
    “……”邢从璟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何天玺大声说:“对,还有我哥。他仗着你养在我家里几年,知道你即将毕业还没找到实习单位,让你去他公司实习,还让你来找我这个扶不上墙的烂泥,我也跟你道歉。”
    何天玺红着眼眶,几乎恶狠狠地盯着脸上仍旧不带什么表情的邢从璟:“我们都错了,我代替他们跟你道歉好不好。你之前那样对我,是我作为我们家儿子应得的报应,可以吗?那现在,我能不能求你放过我,我跪在这里求你放过我好不好?”
    “……”
    “邢从璟,你他妈的放过我好不好。”
    “……”
    “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邢从璟当时站在旁边听他说完又哭完一通后,竟然叹出了口气,沉默半晌后才说出一句:“要想我不来找你,那你就不要总折腾到你哥让我来找你。”
    何天玺听完这话,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可笑万分,邢从璟当真没有一点心,他的情绪绷到了极点,这辈子所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