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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气不流通所以山中潮湿,很容易养菌子。今天我到了之后有跟这里的人打听过,说是大概从年初起,就偶尔听说有人在苔陇山失踪的传闻。有人说山里有山魈、有妖怪。但也有人觉得就是迷路了,死在山里了。”
    “你是否知道那些人失踪的大致范围?”祝鹤澜问道。
    缘初用手指在苔陇山南侧一块区域画了个圈,“大约都集中在这里。之前寡妇也是在这儿走失的。她最后记得自己就在那里,但是之后的事都记得不太清楚了。”
    “或许是秽气,也可能是有秽生物出没。”祝鹤澜道,“但若是秽气要想感染整个村子,不仅范围要广,还要足够浓稠。这么多的秽气突然聚集,不像是自行产生的。”
    缘初点点头,“我也这么觉得。”
    “你给寡妇的护身符,可否给我看一看?”
    缘初取出一枚明黄色的符咒递给掌柜,祝鹤澜仔细看着那盘结在一起的、似乎是字又不像是字的线条,道,“很蛮横的咒符,跟之前给铁匠的有点相似。但乍看之下,似乎也只应当影响寡妇一人。可你却说只有她无事。””或许与咒符无关?”缘初充满希望地问。
    祝鹤澜沉吟着,看重六在旁边打了个哈欠,眼皮都困得要垂下来了,便笑道,“明日一早,我们还是先去苔陇镇看一看再做打算。今晚大家早点休息。”说着,便站起身去找店小二定客房。
    重六把耳朵竖了起来。
    当他听到掌柜要了一间有两个铺位的稍房的时候,心不知怎么的就像是跑进了好几只蝴蝶,扑棱棱的。
    第81章 人菌(4)
    重六舒舒服服地在浴桶里泡着,上一次这样爽快地泡澡,已经是多久前的事了?
    毕竟只是个小跑堂,一天到晚忙忙叨叨,平日里最多是烧桶热水,用巾子沾湿了擦擦身上就完了。这种周身被热水浸没,全身每一个毛孔都舒展开来的感觉,令重六舒服得开始打盹。
    祝鹤澜与缘初跟看店的小二打听了一番最近关于苔陇镇的消息,此时才刚刚回屋。一进门便见屋里虽点着灯,却静悄悄的,到处也看不见重六的影子。
    “六儿?”祝鹤澜唤道,却没听到回音。他嘟哝着“又去哪疯了”,不死心地绕到屏风后面找一圈,却发现重六睡在浴桶里,脸上还湿漉漉的,嘴还微微张着。
    祝鹤澜嘴角不自觉上扬。
    “六儿!六儿!”
    重六睡梦迷离中感觉有人拍自己的肩膀,不耐烦地挥了挥,“不要吵……”
    “快起来!这样睡会着凉的。”
    重六迷迷糊糊睁眼,却发现掌柜正笑吟吟望着他。
    他大叫一声,赶紧缩进水里,“东家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祝鹤澜看他脸涨的通红,就差把脸也埋进水里,好整以暇地靠在旁边的屏风边上,“快起来吧,一会儿受了风寒,明天可就不带你去了。”
    “那您也得出去一下我才能起来啊!”
    “干嘛,又不是没看过。”掌柜幽幽说了句,便转过屏风去外间了。
    看……过……
    什……什么时候……
    啊……是不是之前在槐树的梦里第一次发生畸变之后,他在东家的屋里醒来,身上的衣服好像确实是被换过的……
    重六只觉得全身的血大概都冲到了头顶。
    他穿好衣服,擦干头发,进到有两张卧铺的房间里,不知为何就有些局促。祝鹤澜靠坐在床头上拿着本书在看,听到声音抬起头,便见重六背对着他坐在对面的床铺上,头发还滴着水就要掀开被子睡觉。
    “哎,等一下。”
    祝鹤澜站起身,顺手拿起搭在脸盆架上的巾子,站在重六面前用略微“暴力”的手法开始帮重六擦头发。
    “哎呦!东家我自己来!”重六只觉得脑袋被揉得晕头转向,“您这是帮我擦头发还是拍皮球呢?”
    祝鹤澜嗤笑,“怕你湿着头发睡觉生病,你还嫌我手太重?”
    重六嘴上抱怨,心里却美滋滋的,嘴都快咧到耳朵根上了。
    后来小二又送来热水,祝鹤澜沐浴更衣之后再出来,却见重六已经趴在床上睡熟了。
    祝鹤澜走到重六跟前,蹲下身来,用一种仿佛初见一般的目光细细看着重六的眉眼,听着他的呼吸。越看,便越觉得可爱。
    光是看着他,竟然就觉得心情轻快,那种永恒缠绕着他的孤独,也短暂地消散了。
    此时重六嘟哝了两句梦话,“东家……吃西瓜……”
    祝鹤澜忙捂住自己的嘴,免得忍俊不禁吵醒了跑堂。他悄然站起身回到自己的铺位上,脱掉外面披着的衣服,眼神落在那条不知何时出现在他手腕内侧蜿蜒的一段古怪红线上。
    有点像是一截突出的血管。
    他的眉头微微皱起,之前脸上的轻松之色也消退了一些。
    秽气的浮动,似乎也开始影响到他和槐树了……
    ……………………………………………………
    第二天清早,一行三人便早早吃了早点上路。
    苔陇镇地处南方,比天梁城要暖和些,但寒冬腊月的,早上的风一吹,还是冻得人直打哆嗦。
    重六打了个喷嚏,用袖子擦了擦鼻子。
    这股子湿冷……真要命……
    林子里树叶都凋零了,云雾弥漫,于暗淡晨光中只能看到远近相错的干枯树影。那些树木全都十分高大庞然,全都有上百的树。虬结的枝干一直延伸向头顶的雾气深处,看不到尽头。
    恍惚那一颗颗的树影是一个个身材瘦高的怪物,静默地立在浓雾里,用怀着恶意的眼神俯瞰着他们。
    还有不少显然已经死去的枯木。或是横在路上,或是僵挺直立。与它们残朽的身体不同的是,那一大块一大块覆盖在死木上的灵芝。
    它们一层层、一扇扇地拥挤在一起,有的硕大如盘,有些微若人甲。在枯木上看到树舌、云芝一类的菌子是常事,但这些灵芝……颜色未免太鲜艳。
    紫色、红色、黄色、蓝色、绿色、斑点、条纹……很多种绚烂到诡异的色彩和团块扭曲在一起,说不清是美丽还是混乱……
    重六蹲下来,认真端详着那些灵芝的样子,恨不得立刻就将笔记拿出来细细记上。那些颜色……仿佛是活着的,在不同的角度变化中也在潜移默化地改变着。甚至就算不动的时候,那些花纹也在微妙地改变着样子。
    这些色彩,绚丽又污秽的色彩……看得久了,竟有种被吸附过去的感觉。
    “六儿,过来。”祝鹤澜唤了一声,才将他的神思拉回来。重六小跑两步,追上缘初和祝鹤澜。
    “这些灵芝好奇怪啊什么品种?我从来没见过。”
    缘初道,“我几个月前来给寡妇治病的时候是没有这些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