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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帮你分担一点,免得你回头变成人干了。”
    祝鹤澜脑子里嗡嗡作响。
    曾经愿意为槐树献祭的人不少,但为了他这个祭司而自愿向槐树献祭的,这小跑堂还是头一个。
    槐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喝到过除了祝鹤澜之外的人的血了,它仿佛尝到了什么人间美味,整个身体簌簌颤抖了一阵,环绕着两人的大号树藤便围得更加紧致,仿佛形成了一道巨大的鸟窝,将他们两个拢在中间。
    明明在失血,重六却不担心自己会被槐树喝干。他知道槐树不会伤害东家,而他也相信东家会保护他。
    “东家,以后这种事,你不要蔫不吭声一个人硬来。你得学会跟人求助啊。”重六盘腿坐着,一脸谆谆教诲的表情“以下犯上”地说道,“你看,要是我再晚来点,说不定就只能找着一条叫祝鹤澜的腊肉了。”
    祝鹤澜望着他,扯了扯嘴角,却忽然用指尖碰了碰重六的指尖,低声说,“你这臭小子,净多管闲事。”
    “啧,你的事怎么能算闲事呢?要是您一命呜呼了,谁给我发这个月工钱呢?”
    “你就为了那点工钱,这么拼命?”祝鹤澜有些累似的,靠在重六旁边的树藤上。两个人挨得那么近,手臂就靠在一起,指尖稍微动一动,就能握住。
    重六的心砰砰跳着,血倒是流的更快了。他故作镇定,还在说笑,“东家,我是不是整条汴河大街上最敬业的跑堂了?是不是考虑再给我涨涨工钱?”
    说完,还对祝鹤澜露出了傻小子般的笑容。
    氤氲光线中,祝鹤澜幽幽望着他,望着白白的牙齿,浅浅的笑纹,忽然觉得那笑容分外可爱。
    也就在那一瞬间,一种冲动恰好从原本干涸的心脏深处复活过来。他向前倾了倾身体,气息落在重六的脸上。
    重六的心脏停顿了一瞬间,而后便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东家这是要……亲他?
    祝鹤澜的目光在氤氲的红色光线里,幽深而魔魅,好像要将他吸入灵魂深处似的。
    于是重六也向前倾了倾,甚至闭上了眼睛,等着那如美梦一般不真实的触感降临。
    可是等了片刻,却没有等到。重六试探着掀开眼皮,却见掌柜已经转回头去,望着另外一个方向发呆。
    浓重的失落如冷水一样,从头淋到脚。重六几乎打了个寒颤。
    那种感觉,半是如同被扇了个耳光,半是像被烙铁烫了手。
    他甚至有些分不清,自己是失望、伤心还是生气了。
    偏偏他还不好质询,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刚才是不是会错了意。
    第73章 指南鱼(10)
    明明是在给槐树喂血,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
    重六醒转过来,睁开眼睛的一瞬间天旋地转的。他哼哼几声,用手扶着额头,等到眩晕过去了,才发现手臂中的树藤已经不见了。
    那些较大的树藤依旧如鸟巢一般围在四周,生命的热度透过那些夹在木头中的肌肉和粘膜脉动出来,给重六那缺失了不少血液的身体传递着温暖。
    他转过头,却看到祝鹤澜就躺在他旁边,头侧过来冲着他的方向,双眼依旧闭合着,呼吸缓慢悠长,显然还未醒来。
    重六好像还没有见过祝鹤澜如此毫无防备地入睡的样子。
    他缓慢地眨了几下眼睛,轻轻地将身体侧过来,面对着祝鹤澜。他仔细地看着掌柜平和的睡颜,因为从前从未有过这样的机会。
    鸦羽般漆黑的长发、墨画般挺秀的眉毛、眼皮上精致的褶皱还有翘起的长睫、那在微光中透着一点点红晕的鼻翼…掌柜不是重六见过的人中长得最美的,甚至都不是第二好看的,但经过了这一段时间的相处,他却越看越觉得好看,到后来甚至有些惊叹起来。
    那眼皮下的眼睛,究竟看到过怎样的世界。那微微起伏的胸膛下,跳动的又是怎样的真心?为什么他怎么都猜不到呢?
    鬼使神差地,重六伸出手,轻轻碰触着掌柜那披散在树藤上的长发末端,把一缕发丝轻轻卷在自己的指头上。就在此时,掌柜的眼皮动了动,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吟。
    重六闪电般的速度收回偷玩掌柜头发的手,转过身仰面朝天闭上眼睛。
    祝鹤澜苏醒过来,却没有马上睁开眼睛,而是感知了一下自己身体的状况。虽然失血很多,但由于他体质特殊,恢复速度是普通人的数倍,因此此时也不过是觉得浑身无力,头昏脑涨,内脏没有什么更严重的损伤或衰败。
    他缓缓睁开眼睛,那笼罩周身的暖融融的感觉令他发出懒散而舒适的叹息。他举起手臂,看到伤口已经几乎看不见了,只剩下一道浅浅的红痕。
    移动手臂的间隙里,他意识到这温暖的感觉不仅仅是来自槐树,还有在他身边睡着的另一人。
    祝鹤澜转头,便看到重六躺在他身旁,似乎还没有醒。
    他一时有些恍惚,大概是不习惯这种一醒来身边有人的感觉。
    陌生的感觉,令他有些惊奇。
    世俗人家夜寝昼起成双成对,可是这种感觉吗?
    他看到重六手臂上还未愈合的伤口,那种奇异的感觉又重了几分。重六最近时常会在他的心口引发这样难以形容的酥软、酸涩中带着一丝微疼和一丝恐惧的复杂情绪。
    自从他的同伴们一个接着一个离世,他与这个世间的一切任何事总是隔着一点距离。重六却像是一头撞进了墙壁的小牛,不顾一切地在庭院里横冲直撞,全然不知道他正在把自己卷进怎样的境况里……
    他挪动自己虚浮的身体,伸手轻轻摇晃着重六。
    “六儿?六儿?”
    重六慢慢地把眼睛睁开,似乎是刚刚睡醒有点迷糊的样子。他看了一眼祝鹤澜,嘟哝道,“东家,你怎么样?”
    “这句话该是我问你吧。”
    “我很好。”重六说着,揉了揉眼睛,发了片刻的呆,才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爬起来。他抬头望着槐树,问道,“它没事了?”
    祝鹤澜点点头,“应该是暂时无虞。”
    “我之前看到槐树皮下面长虫了……您说它的血被人偷走了……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虫是被从外头带进来的,看起来像是海鱼身上有时候会长的线虫。现在槐树精气神好了,自己应该可以净化它们。”祝鹤澜靠着藤蔓,稍稍坐直身体,“有东西进来过。非同一般的东西。但除了那些虫外,它们没有留下其他痕迹。”
    重六沉默片刻,道,“会不会跟那个萧意有关?”
    祝鹤澜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为什么这么想?”
    “那天是他叫我去的那间屋子。而且……我经常看见他在槐树附近,盯着看,好像在找什么一样……我总是怀疑,他们把海上的什么东西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