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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是他没看过的……
    新戏?
    他用脚尖将上面的几页纸拨开,却发现前面的一些戏词看着眼熟。再翻了几页,却赫然见到一页纸的最右边写着“黄衣记”三个字。
    是那出重六没听完的戏!
    但是……有些词句不一样了,庄承修改了之前的黄衣记,似乎比之前还要长了。
    而且这一份一看便是草稿……
    那正稿呢?
    重六在脑子里过了一下这些信息,突然站起来对掌柜喊道,”他去了戏园子!”
    祝掌柜和松明子愕然地望着他。掌柜问,“你如何知道?”
    重六指着地上散落的纸张,“黄衣记……他重写了黄衣记!之前那一版或许不够强,但是现在他完成了!”
    掌柜疾步过来,直接从地上捡起了那些草稿。他看了几眼,便连忙放下了,沉声说,“你认为他会去哪个戏园子?”
    “最大人最多的那家。”重六犹豫了一下,但渐渐笃定了自己的猜测,“太和戏楼。”
    重六也不知自己为何能确定,或许是因为那把苏郎扇,或许是因为在秘密房间里与槐树的接触,但现在,他仿佛能感知到庄承的目的和执念。
    就像苏郎扇一样,他一直在试图创造出最强最完美的一版。第一版是残次品,所以很快就撤下了。而现在,他完成了最完美的一版。
    所以这版黄衣记是他最新,或许也是最后的作品。
    他想要散播,要感染更多的人……
    他要带着他的“信徒”们,让整个天梁城陷落。
    第53章 黄衣记(9)
    太和戏楼今天悄无声息地上了一场新戏。
    不少看戏的人都是闲来没事看个热闹,或是心思本不在戏上,不过是找个借口、带着孩子来和左邻右舍、叔伯媳妇聊聊天。
    四四方方的一楼每一张方桌如常坐满了人,桌上花生米、核桃、香糖果子狼藉满桌,茶博士举着长嘴铜茶壶在桌椅间穿梭来去给人添茶倒水。二楼的几间雅座也大都被占了。整个戏楼沸反盈天的,说话要用喊的才能听见。
    锣鼓声响起,戏要开场了。
    祝鹤澜、重六和赶到太和戏楼外,便赫然看到外头的墙上贴着的一溜戏牌子。打头第一张,最显眼的、连墨迹都还没干的,赫然便是《黄衣记》。
    楼中传来热闹的鼓点,紧跟着是咿咿呀呀的唱腔。戏才开始不久。
    重六先进去,把三个人的票钱递给门口的伙计,顺道问了句,“哎,小哥,跟您打听打听,写戏的那位芦洲居士,今天来没来啊?”
    那小哥连眼皮子都懒得抬,直接把三张戏票给他,“没听说。”
    重六叹了口气,只好把票拿了,对掌柜和松明子招招手。三人一进大堂,立刻就有茶博士迎上来,“客官您几位啊?”
    “三个人。”重六环顾四周一圈,这么多人……
    “真不巧,我们这儿没空桌了,您介不介意和那边那两位客官挤挤坐啊?”
    茶博士指的那一桌坐了两个吃茶聊天的中年汉子,看样子像是染坊工人,衣服上还沾着颜色。重六询问地看向掌柜,却听掌柜答应的干脆,“行啊。”
    松明子大约是不怎么听戏的人,刚一落座就被突然爆发的叫好声震得一个激灵。
    “这么大声,他们听得见唱什么吗?”松明子用手指头掏着被震得嗡嗡作响的耳朵抱怨道。
    重六一脸看外行人的鄙视,”你不懂,要的就是这股热闹劲儿。”
    掌柜的眼神逡巡过四周的所有客人,默不作声细细观察。
    对面的两个中年汉子看他们三人这有点奇怪的组合,搭起话来,“这年头连方士也出来看戏了啊?”
    松明子不乐意了,“方士怎么了方士就不能放松放松心情了?”
    重六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忙赔笑道,“大哥,我们哥仨平时不怎么来,但是听说今天这出戏不错。您常来吗?”
    年纪比较大蓄着胡子包着幞头的汉子道,“常来啊,我们俩可是老戏迷了。”
    “你们是什么戏都看,还是有专门捧的角儿啊?““我不挑,不过我兄弟可是喜欢听那个古萧唱的胡生救母,元宵会什么的。”
    重六就这样和两个染坊工人搭上了话,说得热热闹闹的。松明子和祝鹤澜面面相觑,全然搭不上话。
    重六找了个机会问,“这芦洲居士写的戏,你们以前看过吗?”
    “看过是看过,就是他的戏,看到最后老让人心里发毛。”另一个瘦高的染工犹犹豫豫地说道,像是怕被人听见似的。
    大胡子染工道:”是呢,别人都是捧唱戏的角,就是这个芦洲居士,写的戏跟别人都不一样,还神神秘秘的。但是谁演他写的戏都能红一阵子,所以好多戏班都喜欢演他的本子。“重六道,“我也看过几出。挺吓人的。全是妖啊鬼啊的……”
    “哎呀那都不是真的。不过说实话,有时候我看完了晚上也做噩梦。”
    “但就是……老想回来看。”高个子染工说,“就是吃臭豆腐那种感觉,越臭越想吃……挺邪门的。”
    这时候插不上话的松明子悄声问掌柜,“你看见那个芦洲居士了吗?”
    祝鹤澜轻声道,“我看了一圈,目前还没察觉到。这里的气氛奇怪,所有人身上的秽气都不重,但是……味道都有点相似。”
    松明子啧了一声,抓着桃木剑的手更紧了。
    每一个人身上都多多少少带着点秽气,只是不多,不至于影响到充盈一切的道气。秽气和道气的结合在每一个人身上都不太一样,所以你很难找到两个有着相似气味的人。
    但是现在祝鹤澜说,整个楼里听戏的人味道都有点相似。
    这就是有鬼。
    “这件事,我们要不要让青冥派出面?”松明子低声说,“我们只有三个人,无权无势的。让我师兄出面,强行把那个庄承控制住,或许反而好办。”
    祝鹤澜思索一番,点点头,“也好。等一会儿散场,你就回去,看你师兄愿不愿意帮忙……别提我,免得他一听我的名字就拒绝。就说是你自己发现的。”
    “……”
    松明子正想说他也可以现在就走,反正他对这些戏也没什么兴趣。却在此时,忽听人群中传出一阵惊呼。
    重六把视线放回戏台上,却发现台上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原本唱词的青衣,那些拉着二胡弹着三弦敲着单皮鼓的乐师们也都定定地坐在原位,一动不动。
    而在戏台中央,站着一个全身包裹着黄色斗篷、面上戴着惨白的面具胚的人。
    没人看见他是什么时候上台的。他也不唱,也不念词,就那样一动不动地站在舞台中央,给人一种分外古怪的,令人起鸡皮疙瘩的异样感。
    就好像是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