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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抬了抬嘴角,“你醒了?正好。”
    重六懵然地望着掌柜,看着他端来一只白瓷碗,里面盛着满满一碗淡黄色的汁液。语气分外温柔地说,”来,把药喝了。”
    重六讷讷地接过碗,闻了闻。一股腥酸味道冲上鼻腔,仿佛有几分似曾相识。他整张脸都皱了起来,“这是什么啊?”
    “帮你固本的药。”掌柜笑道,“你还记得之前发生了什么吧?”
    重六立马就明白了固本是什么意思。他深吸一口气,咕噜咕噜把碗里的液体灌下去。
    喝到还剩小半碗的时候,重六意识到他在哪喝过这种味道了……
    廖师傅的茶?!
    大约是惊愕之下把话说出来了,掌柜笑道,“没有他的剂量那么浓,也不用喝得那么勤。但是每天都必须得喝一碗,不能间断。这样至少短期内能阻止秽气继续影响你的身体。”
    看来畸变是真的了……
    重六喝完了最后的一点,心情沉重地擦了擦嘴,感觉头脑还有些木木的,看什么都像是隔着一层纱。
    掌柜拿回碗,忽然又伸手,探了探重六的额头。
    重六傻傻地看着他,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
    “嗯,烧退了些。再休息一天,就差不多了。”
    重六心头一跳,“东家……我睡了多久?”
    “不久,刚刚一天。”
    “一天?!”重六说着便坐起来,掀被子要下床。掌柜忙一把按住他,“哎哎哎,你干嘛呢?”
    “我们得赶紧去找那个芦洲居士啊。”
    “找什么芦洲居士,你现在站都站不稳,找人家去送命吗?”
    “那十天……不是,现在是九天之后……”
    “还有九天呢,你火急火燎的干什么?”掌柜啧了一声,硬是把他按回床上,将被子拉回来把他包得严严实实,“你放心,我已经托松眀去查那四个人了,你先不必操心这些,再休息一日,明天再说。”
    “哦……”重六又呆又乖地应了一声,觉得掌柜说得十分在理。
    掌柜仔细端详着他,忽然低笑几声,摇摇头道,“怎么像烧傻了一样?”
    说完便端着药碗走了。
    重六这时才恍惚意识到,这张床不是东家的吗?
    为什么他在东家屋里?
    那他睡这儿的话,东家睡哪?
    第51章 黄衣记(7)
    “这才几个月啊,他就已经严重到需要靠那种茶控制畸变的地步了。你还要让他继续跟着掺和这些事吗?”
    嗯?是谁在说话?
    重六的意识混混沌沌,渐渐从一片虚无中觉醒过来。
    “就算我让他袖手旁观,你看他现在的状况,可能吗?他已经被卷了进来,就算想抽身也难了。”
    “他一个小跑堂,怎么会有这么重的秽气?难道全是从徐寒柯身上传染过来的?不可能啊,徐寒柯身上的秽气虽重,也绝没到这种程度。”
    “嗯,他身上……大概有很强的隐秽。”
    “隐秽?难道是他的父母有人带秽,传给了他?你没去查查他家里的情况?”
    “查不到的。”
    “怎么会查不到?去县里找找他的户籍信息不就行了?”
    重六渐渐听出来了,这是松明子在和掌柜说话。
    他揉了揉眼睛,翻了个身。透过淡红的纱帐,隐约看到外间坐着两个人影。
    掌柜久久没有说话,松明子好像明白了什么,“他的户籍是伪造的?”
    “会停留在这间客栈的,有几个人的户籍信息是真的?”掌柜讪笑一声。
    “……喂,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没告诉我?他真的只是个跑堂?”
    “他做的是跑堂的活计,当然只是个跑堂。哎,回头他醒了,你别问东问西的,招人讨厌。”
    “哎呦哎呦,这就开始护着了?怎么你俩进了槐树梦一次,感情突然就突飞猛进了?”
    “怎么?羡慕了?羡慕回去找你师兄去。”
    重六意识到,掌柜悄悄和松明子议论他呢……
    他掀开帘子,露出一颗脑袋往外看。便见松明子坐在外间的圆桌前,一边剥花生米吃一边和掌柜唠嗑。而祝掌柜则拿着只捣药的罐子,用个药锤不停研磨。
    松明子没意识到重六醒了,还在那边八卦不停,”你说你怎么就这么器重这小六子。这么多年看你跟个冰疙瘩似的谁也看不上眼,我还以为你最后会挑个多么惊才绝艳倾倒人间的大美人……”
    “六儿不是也挺白白净净的?再说我只是觉得他是个得力的帮手,你不要在他面前乱说。”
    重六重重咳了一声。
    这个松明子……竟敢背后说他坏话?!
    脑筋转动间已经在心里打好了千万种在手记上骂这不正经方士的草稿。
    松明子吓得差点跳起来,回头一看,拍着胸脯道,”你醒了怎么也不吱声啊?!”
    “我听你在那对我品头论足说的头头是道的,我哪敢打断啊?”重六语带嘲讽,动作略粗重地掀开帘子,趿拉上鞋子。咦?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换过了……
    谁给换的?不会是东家吧……
    那……东家把他身上……都看了一遍?
    重六抻了抻衣摆,怪不好意思的,心里却又雀跃起来。
    “我那是开玩笑的!”松明子干笑着,喝茶掩饰。
    掌柜放下手里的药锤,转过身来看着他,“感觉怎么样?”
    重六伸了伸手,低头看看自己,”好像已经完全好了,头也不疼了。”
    掌柜松了口气一样点点头,“那就好。”
    重六四下看看,有点局促,“东家,那我要不要把您的被子换一下?”
    祝鹤澜带着笑意瞟了他一眼,继续研磨药罐子里的东西,“不用,过来坐吧。松明子查到了不少关于那四个人的事,我猜你也想听听吧?”
    重六一听,复又紧张起来。那九天……已经不到九天的诅咒仍旧没有解开,半城人的性命还悬而未决。
    他走到圆桌边,在掌柜身旁坐下,顺道往那药罐子里看了一眼。
    一坨黏糊糊鼻涕泡一般的恶心东西。重六看了一眼就不想再看了,庆幸自己肚子里没什么东西。
    掌柜把原本摆在松明子面前的糕点盘拉到重六面前,无视某不正经方士的抗议。
    “先吃点东西。现在夜深了,厨房早打烊了,估计也找不到什么剩菜剩饭。”
    重六示威般从盘子里拿出一块绿豆糕,张大了嘴咬了实实在在的一口,冲松眀子得意地眨了下右眼。
    松明子朝天翻了个白眼。
    “松眀,你跟重六说说那四个人是怎么回事。”
    松明子便端起茶杯,一边喝着茶,一边将他这一天来搜寻到的消息细细讲来。
    那四个自称芦洲居士的人分别是:戴芸姗,县衙戴押司的女儿,还未出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