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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床边,用仿佛怕惊扰了什么的轻声说,“夫人,祝老板来了。”
    那痛苦的低吟突然停了,床上的人影有了动静。一只消瘦惨白的手猛地拽开帷幕,而出现的那双充血的眼睛,却吓了重六一跳。
    她的眼白几乎已经被密集的血丝占满,黑眼珠里凝固着深不见底的恐惧和一丝丝尚未熄灭的希望。她的脸消瘦到骇人,两颊深深下陷,几乎能看到骨骼的轮廓。
    她瘦得不成人形,仿佛只是一具骨架披上了薄薄的一层皮。可是,她的肚子却大的吓人,高高地将被褥顶起。
    重六不是没见过怀孕的女人,可是就算是十月的胎,也绝不该这么大啊?!更何况按照时间来算,就算严绿织怀孕,到现在也不该超过六个月。
    眼前的场景,简直像是一颗巨石碾压着一具白骨……
    “掌柜……救我!救我!”她勉强撑起身体,不堪重负一般对着掌柜伸出枯枝般的手。
    重六呆若木鸡,但掌柜却表情未变,甚至还温柔了几分,上前去握住了那只手。
    “绿织,你不要急。”掌柜的声音沉稳,好似大海里深广的盐水一层层推进屋来,有着安抚人心的力量,“让我看一看你的肚子,可好?”
    一般来说,男女大防猛如虎,莫说肚子,就算是大夫看诊都不能直接接触到大户女眷的皮肤。但显然,这些死板的规矩在掌柜这儿全都不成立。
    而已经惊吓到顾不上其他的绿织干脆地点着头,甚至是有些焦急地同意了。她向下推开自己的被子,露出了汗衫再也遮不住的独子。
    重六只觉得头皮发毛,汗毛直竖,要用很强的意志力才能保持表情不变。
    她的皮肤已经被撑大到极限,似要破裂开来。紫红的纹路密密麻麻,如枯木的皮一样包裹着整个下腹。甚至在一些地方,皮肤已经开裂渗血,那些伤口无法愈合,结了痂又再被撑开,显然已经有了发炎化脓的迹象。
    那胎儿,将她全身的生命都要吸尽了。
    这都不是让重六惊惧的,最可怕的,是在被子被掀开的瞬间,他明确地看到那肚子里面有东西在从皮肤内侧向外顶,而且……那东西是长条状的。
    那绝不是一个婴孩会有的形状。
    “它已经长得太大了。”掌柜脸色凝重,看着绿织空洞害怕的双眼,“若它出生,必然是咬穿你的肚子爬出来,你活不了的。我必须……让它消失。“
    “可是……可是他是我的儿子啊!他是我最后的念想了!”
    “你看看你的肚子!你觉得这里面装的是个人吗?!”掌柜带着一丝恨铁不成钢的愠怒说道,“你的命重要,还是你正室的地位重要?!”
    绿织愣愣地看着掌柜,然后哀戚地哭起来。眼泪打湿了枕头,“掌柜……没有他,我也没有活路了啊!”
    “生下一个怪物就有活路了吗?”掌柜低声道,“活着才有希望,才有重新开始的余地。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绿织仍然痛哭着。而喜珠也跪下来,一遍一遍哀求着,“祝老板,您一定要救救我们奶奶!”
    重六没有想到,到了这个份上,严绿织竟然还幻想着把“孩子”生下来。
    这沈府到底是怎样将一个才貌双全的闺秀,一步步逼到如此?
    掌柜看着哭泣的二人,叹了口气,“若要我救你,我就必须清除你肚子里的东西……你要活,还是要死?”
    见那绿织仍然不开口,只是流泪,掌柜微微皱眉。正想再说什么,却听重六凑上来,小心翼翼地开口道,“沈夫人,您怀身孕这么辛苦,病的这么重,想必沈老爷一定十分担忧,日日陪伴问候吧?”
    他的话,仿佛触动了严绿织心中的什么。她的脸痛苦地扭曲起来,一簇恨意从她的双眸中爆发。
    “他已经一个多月没进来看过我了……”她说得咬牙切齿,那恨却承托着无尽心伤。
    “夫人,要是到了这种时候都不在乎。就算有了儿子,又能改变什么呢?您心里惦记的那个夫君,您以前看着书和戏文里那些情长故事时憧憬着将来下嫁的夫君,就是这样的么?”重六低垂着眼睛,十分谦恭地问道,“您甘心就这样了么?”
    绿织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头顶的某处,哭声却只剩下了抽噎。
    她死死咬住了嘴唇。
    掌柜赞许地看了重六一眼,道,“若你担心往后的活路,我倒是可以给你指一条路。你现在秽气缠身,就算是活下来,余生也很难摆脱秽气的影响。但你的书法写的那么好,若是可以经过引导,或可借此谋条生路。虽大约不似从前锦衣玉食,但至少不必困在这一方府邸里了。”
    喜珠大惊,“祝老板,您这是……”
    祝掌柜揣起手,叹道,“若是怕闲言碎语呢,大可寻一清净去处,我也可四处牵线,帮你安排。你只需想想,你余生还想过这样的日子么?”
    重六眨巴几下眼睛,看着掌柜。
    书法……秽……
    掌柜这是在发展新的工匠?
    这会儿了掌柜竟然还能见缝插针地拓展生意?!
    重六不禁惊叹。
    第30章 黄铜筷子(10)
    掌柜和重六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绿织似有动摇,却仍旧只是抽泣,不肯开口。
    最后,是重六说了句,“夫人,您要是为了生这肚子里的东西过去了,您那才一岁多的女儿怎么办?难道让齐氏当她的娘?等她长大了,甚至都不记得您这个亲娘,不知道您长什么样子,没听过您叫她的乳名,您难道就这样把您辛辛苦苦求来的千金拱手送人?”
    仿佛是最后的一根稻草,这一句之后,绿织如遭雷噬。她仿佛是一截朽木突然复活,用力摇着头,“不行!不行!她是我的女儿,谁也不能抢走!”她扯住掌柜的袖子,眼睛里迸发出异样明亮的光芒,“先生,我要活!我要活!我要带着芊芊活下去!”
    掌柜这才露出几分笑意,在她的手背上轻拍两下,“有你这句话,我定当尽力。”
    说罢,他转头看着重六,“把我的药箱拿来。”
    重六连忙将箱子递上。
    那箱子里没什么药材,却有一只黑陶罐。掌柜将罐子打开,从那黑油油的浓稠液体中捻出一枚大约有一根手指头那么长的、仿佛是鱼卵泡一般的东西。
    那玩意儿全身包裹着细密的血丝,且在掌柜的手心不甚明显地起伏蠕动着。那半透明的薄膜下面,好像包裹着数不清的、正在孵化的卵。
    “你的那把篦子是用阴山中的养鬼竹制成。这种竹子本是因为距离那秽气浓重淹死了不少人的养鬼潭太近,所以也带上了秽气开始失控地疯长,连带着附近所有草木昆虫也都繁殖过盛。但是潭水中存活的一种靠着吃死去的人和飞禽走兽的尸体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