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棵树上的红花全部射下。
喧闹声中,子佩眉头越皱越紧,脸色也越发阴沉。终于撩衣直下闻箫台,一旁坐得最近的郑千千拦之不住。
他径直下到闻箫台下,冷脸向一边的侍从讨要弓箭在手,依序行礼等等常例尽皆免了,诸位在场的廷臣,因他王子身份,也纷纷退避三舍。嗣音在此时转头四下打量身边众人的神色,郑千千一手紧紧抓着裙角,贝齿咬住下唇,眼睛在眼眶里惊惶失措地打转。
外公的脸色平静,眉头却深深锁着,眼神阴沉得像是暴风雨,坐在主位上的叔父,却意外没有显出特别生气的样子,他一手握着酒樽,仿佛在思索些什么。
子佩来到一棵大树下站定,倨傲目光打量过在场众人,他开弓放箭,速度极快,箭尾的翎羽如同白鸽尾上的羽毛,离弦的速度极快,每一只都稳定地奔向自己的目标。
他箭无虚发,凡是锐利的箭头到处,必然是红雨和花瓣漫天纷飞,令人目不暇接,美不胜收。嗣音分明看见,叔父脸上竟出现了极淡的一抹笑容,他专注的看着子佩身影,就连手里的酒杯都捏得更紧了些。
叔父总是这样关注子佩,在他所有的侄子侄女中,这一位向来是他最爱的,或许是因为他们都崇尚武道,又精通此艺。嗣音想着。
树上已经连一个红花球都剩不下了。子佩利落地收弓,修长的身体如箭一样站得笔直,只留给嗣音一个冷峻的侧脸。
“可惜如今尽是些滥竽充数之辈,不若先王在时也。”
他冷冰冰地丢下这样一句话。
这话一出,席上坐着的长辈,脸色都有些不大好看了。而子佩并未顾及他们的颜面,甚至没有看这些人一眼。
“这鱼目混珠,鸠占鹊巢的宴席,不吃也罢。”
他说完径直走开,楼下站着的没有一个人敢拦他。
走之前他唯独回望了一眼,目光正好与嗣音的相碰。郑千千一手已经撑在了桌子边上,似乎要站起身追下楼去。而嗣音转头,轻声道,
“母妃稍安勿躁,哥哥想是车马劳顿,心情不好。我和弟弟去劝他两句,也就罢了,这里有客,您不好动身。”
母亲听了她的话,心里终于似乎安定了些,深深的看着她,眼神有些无助,
“你去吧。”
嗣音点了点头,伸手抚上母亲搁在桌面的手,起身向叔父和外公告了罪,又给子思使了个眼色,便携着弟弟一同下楼。更额外嘱咐几个酒侍捧美酒佳肴跟在身后。
离开闻箫台,向慧日楼走不多时,已在后院临江水亭找到了那一抹熟悉的挺拔身影。
“不管是谁,此刻最好都别来惹我。”
一行人还未接近,冷硬的话语便从背对着他们的人口中硬邦邦地甩在地上。嗣音和子思还没做何表示,身后的仆从却是面面相觑。
“是我,哥哥。”嗣音张口唤了一声,回头小声吩咐仆人们将酒菜治下,便挥挥手,示意他们可以离去了。
仆人们对子佩都怕得很,故而只待这一声吩咐,便都忙不迭地鱼贯而去。嗣音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微微笑了一笑,提起裙摆走入亭中,和子思一并在子佩身边坐下。
她一双明眸看着子佩,机敏而清透。另一手却从袖中摸出早准备好的药粉,抖落进酒壶菜碟之中,又看着它们缓缓融入,不见踪影。
子佩就坐在一边,静静观察她做完了这一切,忽然开口。
“其实他们最应该怕的不是我,而是你才对,妹妹。”
“不。”嗣音轻笑着回应,脸上云淡风轻,
“在沙场之上,人们畏惧的是你;在朝堂之上,人们畏惧的是叔父外公这样有权势,有兵马的人。人们不该畏惧我,什么时候都不应该,他们应该信任我,亲近我,对我毫无防备。”
日影与花影一时都映照在她的脸上,使那本来就白如雪瓷的肌肤呈现出玉一样的色泽。
第 68 章
用那些加了迷药的酒放倒门口的守卫没费三个人多少工夫,嗣音跟在哥哥身后直上慧日楼的最顶层。楼梯在她们面前,像一条木头蛇一样盘旋而上。越逼近终点,她的内心便越紧张,又不知为何还有些雀跃。
但最后这些东西都被安静坐在桌案之后的楚雁一句话给浇退了。
“我不出去。”他说。
子佩上前一步,双手撑在老师的案头,“您现在处境危险,我们必须得救您出去!难道您不想洗清身上冤屈,找出杀害我们父王的真正凶手?”
他说得恳切,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楚雁风的脸,像要盯出一点火星来。而楚雁风不为所动。
他提袖研墨,绾起来的袖子里露出清瘦已可见骨的手腕。
慧日楼两面朝阳,此刻又是太阳将落未落的时候,回光返照的日头将室内寒陋的陈设都照得亮亮堂堂:斑驳的石墙显出同平日不一样的素朴颜色,破败的木桌甚至也在阳光下泛出一种陈檀木的色调。
倒不如说,是坐在这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