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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分开,刘姐转身向门口走了好多步,突然想到了什么,回头向后看了一眼。
    那时候天还是暗的,月光清浅路灯昏黄,霍连山没有走,而是在路边的一个长椅上坐下,他的背向后压着,头无力的昂在椅背上,后昂的下颌线和突出的喉结汇成了一个流畅的弧度,他坐在那儿,像是身上背了一座山一样,只是遥遥的看了一眼,就让刘姐感到一阵压抑。
    转瞬间,刘姐已经回过身来,走向了电台外面。
    她脑海中还印着霍连山在月光下独坐疲惫的身影,但一转身的功夫,她就在门外碰见了张哥。
    俩宿敌相见,彼此连一个白眼都懒得翻,互相把对方当空气,刘姐的步伐才刚加快一点,突然听见张哥回头喊了句:“哎,外面我看有个老大姐,坐着轮椅喊霍连山,你的艺人别是什么抛弃亲母的人吧?”
    刘姐浑身的毛儿都支棱起来了,心说让他看到了事儿就没完了,万一又去给霍连山泼脏水怎么办,她回头还没等吵呢,又是一句“霍连山我的儿”从远处飘过来。
    还真在喊!
    刘姐也顾不上跟张哥吵了,急匆匆的奔着声音传来的地方快步走了出去。
    那是在电视台对面的路沿上,保安正在和坐在轮椅上的女人纠缠,大意就是想让这个女人离开,但这个女人死活不走。
    “谁是你儿子你给人家打电话行不行!我真不能让你进去,我还是要饭碗的,今天你进明天别人就能进,我告诉你,你再乱喊我报警了!”
    而那女人依旧不管,还是在哭,翻来覆去的念着霍连山的名字。
    刘姐快步走来,拉过那个保安,熟练地塞过了几百块钱过去,低声说:“不好意思,家里的病人,给你添麻烦了,买包烟抽吧。”
    保安一眼扫过来,顺势借过钱直接走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有钱拿,他管这个干嘛。
    只是走远了时他又回头看了一眼那俩人——穿的这么好的女人,跟坐着轮椅的女人,也就岁数差不多,剩下的哪儿哪儿都不搭调啊。
    “你好。”保安一走,刘姐脸上的最后一点笑容都消失了,她从包里掏出来一张名片,递给轮椅上的女人,用一种居高临下的语气说:“我是霍连山的经纪人,你喊我刘姐就行。”
    坐在轮椅上的女人脸上还残留着泪痕,她抬起头,露出了一张被岁月摧残过的脸。
    她年轻的时候应该也是个极貌美的女人,哪怕现在年老色衰,头发凌乱,也能看出来有极美的鸭蛋脸,一双多情的桃花眼,鼻尖小巧,唇线微厚,在性感和娇嫩之间,一寸不多,一寸不少。
    只可惜,她现在泪眼模糊,身形柴瘦,两条腿的肌肉萎缩的像是竹竿一样,风一吹,她满头枯燥的头发丝就跟着飘,“霍连山的经纪人”这几个字落下来的时候,她那双浑浊的眼眸里爆发出了惊人的亮光,两只干瘦的手掌一把抓住了刘姐的手腕,她像是说不出话来了似得,从喉头里呛出了几声咳嗽来。
    刘姐本来是板着一张冷脸的,但看她这样惨,一时间也说不出来什么尖锐的话,只好压着烦躁回了一句“别哭了,找个安静的地方聊聊”,然后就要这个女人带她回家。
    这个女人是什么样的人,去她家走一趟就知道了,一个人可以伪装,但她住的地方伪装不出来。
    提到回家,那女人果然犹豫了一下,但在刘姐的坚持下,还是带刘姐回了家。
    这是刘姐这二十年来第一次到这种小吃街来。
    她打从二十年前就已经是行业里的佼佼者了,一只手不知道带了多少艺人,常年泡在声色犬马纸醉金迷里,还是第一次走下金光闪闪的豪车,一路走到泥泞里来。
    小吃街的夜晚永远是喧哗热闹的,两条街人来人往,年轻的大学生手挽手吃着辛辣的烧烤,烤串的大妈累的满脑门都是汗顾不上擦,路边还有野狗时不时的跑过,水泥地面有裂痕,轮椅滚上去的时候还会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刘姐就是这样一路推着轮椅来到烧烤店门口的。
    夏日傍晚的烧烤店热的像是一个蒸笼,所有人都吃的大汗淋漓,岁数大些的男人顶着大肚子脱下上衣,吹风机呼呼的转起来,把烧烤的香味儿直接卷到路人的鼻子底下去。
    “哎呦,你怎么还带了个人回来!”正在端菜的老板娘冷不丁瞥见了熟悉的轮椅,再往后一看,还看见了个穿的很贵气的女人。
    那女人不算太好看,但画着精致的妆,踩着很贵的鞋,站在他们家门口的时候眉头轻轻拧着,像是觉得他们家满地吵杂难以下脚似得。
    “这是刘姐。”轮椅上的女人殷勤的介绍:“她,她是我儿子的——”
    “进去再说吧。”刘姐把剩下的话头都给堵回去,推动轮椅往里面走。
    “我叫李茹。”被推进烧烤摊里面的房间里的时候,外面的喧哗被挡住了些,李茹有些拘谨的开口:“那是我侄儿媳妇,我的侄子在这开店,平时就是他们照顾我的。”
    “那他们今天怎么不陪你去电视台找霍连山?”刘姐正好把人推到一楼到二楼的台阶处,这台阶上铺了一层简略的木板,刘姐使了点力气,将轮椅推了上去。
    “他们都不信。”李茹说道这的时候还回头看了一眼,正看见侄儿媳妇跑进了厨房,应该是和她的侄子说她带着人回来的事儿了。
    从见到了视频的那天晚上开始,李茹就一直鼓动侄子带她去找霍连山,但是侄子压根不把她说的话放在心上。
    她确实早些年被抢走过一个儿子,但是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谁知道那小孩儿是活的还是死的,看了个电视剧,碰见了个小孩儿就说是她的儿子,搁谁谁能信呢?
    “他就是我的儿子。”李茹轻声说着,但每一个字却都带着一种坚定的力量:“我一见到他就知道,就是他。”
    刘姐正推着李茹上二楼。
    二楼是一个简略的客厅,不大,也就三十来平米,一张桌子,一个电视,和一个简略的单人床,客厅旁边有两道门,应该是卧室和洗手间。
    刘姐不动声色的扫过四周,随意抽过了一个凳子,拿手抹了一把之后才坐下。
    李茹还在说。
    大概就是说她当年多惨,好多年见不到儿子,她想儿子快想疯了之类的话。
    刘姐随意抽出了手机,挑出了录音界面,然后打断她:“好了,接下来让我来说。”
    李茹一顿,继而连忙点头。
    “你说一下自己的姓名和身份证号,然后说一下当年你是什么时候生下了霍连山,又是因为什么遗弃了霍连山,最后提供一下你的头发,我要拿去和霍连山做亲子鉴定,等鉴定出来了,我们再讨论其他的事。”
    李茹又开始说她自己的身份证号,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