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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了一样,愣愣的看着, 他看见霍连山还站在原地,垂着眸看他,又轻声唤:“青雀,怎么了?”
楚青雀喉头里像是梗着一块寒冰,舌头都麻了,一句话都说不出,一双漂亮的眼睛里藏着惊慌和恐惧,似乎因为太过紧绷,他紧抿的唇角都在轻轻地颤,但他毫无知觉,就昂着头惊惧的看着霍连山。
让霍连山疑惑的是,这种惊惧是冲着他来的,好像他是让楚青雀恐慌的源头。
他能够感觉到,他多看楚青雀一眼,楚青雀都会抖一下。
“青雀。”霍连山加重语气,抬手反抓了楚青雀的手,问:“怎么了?”
楚青雀的手指冰凉,手心渗出一层冷汗来,被霍连山抓了一下,他整个人都跟着剧烈的抖了一下,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勉强笑了一下:“没,我没事,外面那个,她——”
楚青雀开始语无伦次了。
他在那一瞬间,突然开始怨恨之前那个懦弱的自己。
之前的他什么都不敢说,什么都不敢做,披着一层粉饰太平的外衣,虚伪的把一切都藏在最下面。
他以为他自己有很多时间,很多机会来慢慢和霍连山讲这件事,以为自己能在时间的冲刷里找到最好的办法,但他却不知道,老天爷给他的机会是有限的,他一次次的怯懦,一次次的缺失,就一次比一次更难开口。
直到有一日,他把自己逼上了悬崖。
纸里终究包不住火,他不敢自己撕开那层丑陋的遮盖,就会有别人过来撕,用更惨烈,更凶狠的方式,不仅要撕开那层遮盖,还会把楚青雀一起撕开,连皮带肉撕成两半,他有多想隐瞒,现在就会有多惨。
“她有可能是我生理上的母亲。”霍连山声线平静的接过了楚青雀的话,他宽厚的手掌里握着楚青雀冰凉的手,似乎是为了安抚楚青雀,他开始轻轻地揉捏楚青雀的骨节,一边揉一边轻声说:“小时候抛弃过我,我和你讲过的,我是被爷爷收养的。”
楚青雀怔怔的看着他,唇瓣颤了一下,像是想说什么,但又像是一只被捆住了脖子的鸟,拼尽力气也喊不出一个音节。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来找上我。”
明明那个生理上的母亲就在门外站着,但霍连山却不看她一眼,而是抓着楚青雀的手,像是安抚楚青雀,又像是在把自己的疑惑问出来。
他没有别人可说,也不想去和别人说,只有在面对他的鸟儿的时候,才能把心底里压着的那些事儿掏出来讲一讲。
“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抛弃我。”霍连山还在说,他讲这些的时候语调都没有变化,像是想过无数次,所以早已经没有感情波动,语气里只有单纯的疑惑:“我没有病,很健康,如果是单纯的养不起,又为什么要把我生下来呢。”
如果温离在这里的话,应该一眼能看出来霍连山的状态不对劲。
霍连山已经没有更多的余力去关注楚青雀了,他拉着楚青雀的手,看起来是在安慰楚青雀,可是他却是更需要安慰的那一个,他在无意识的把自己的过去向楚青雀剖开来,赤条的铺开在楚青雀的面前。
他像是在诉说疑惑,但实际上...他只是想要楚青雀抱一下他。
以前被抛弃了也没有关系,他现在是被人拥抱着的就够了。
这时候,在院门口铁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喊声,楚青雀浑身一抖,惨白着脸看向门外。
那个轮椅上的女人正在被保安推走,经过刚才的一系列折腾,保安似乎已经丧失了耐心,动作十分强硬。
楚青雀不自觉的颤了起来,他指着门外,声线发紧的说:“她,她!”
霍连山从始至终就没往门外看一眼,当楚青雀因为门外的女人被推走而惊慌的喊起来的时候,他只是伸出手,盖在了楚青雀的侧脸上,挡住了楚青雀的视线。
“我知道。”霍连山像是说给楚青雀听,也像是说给他自己听,声线嘶哑的说:“从她抛弃我的时候,就应该想过今天。”
“她不是。”
这时候,楚青雀终于开口了,他发着颤偏过脸,躲开了霍连山的手。
滚热的掌心擦过一片湿热,霍连山双目定焦一看,才发现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楚青雀已经哭了满脸了。
彼时他们正站在电视台门口,路边的路灯照亮了不远处的一小块,楚青雀整张脸哭得扭在一起,他似乎在极力的忍耐着哭声,把脸都忍的皱成一团。
“什么?”霍连山蹙眉靠近了一些,伸手想去抹楚青雀的脸:“你哭什么。”
但楚青雀却退后了一步,又一次避开了他的手。
“不是。”楚青雀又开口,这回他的声音里带了哭腔,一点一点的冒出来:“她没有抛弃你,她不知道你被扔给了谁,她也不知道你是谁,最开始,你,是被抢走的。”
楚青雀的脑袋糊成了一团浆糊,原本设想好的一切对话全都在他的肚子里搅和在了一起,他想要说一说过去的事情,脑子里却总是闪过霍连山在台上给他唱歌的样子,他想要和霍连山说对不起,但说出来的话却都不受自己控制。
许是他说出来的话太混乱,站在对面的霍连山并没有听懂,楚青雀看到他的唇角勉强提了一下,然后向他走过来。
“青雀说的话,我没有听太懂。”霍连山逐渐向他靠过来,他靠一步,楚青雀就退一步。
楚青雀的脑袋瓜儿嗡嗡的响,鼻子酸涩发堵,心像是要跳出来,四肢也跟着发软,他向后退的时候,觉得自己每一步都踩在云彩上,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一脚踩下去,活生生被他整个人摔成八掰儿。
他一边说一边退,一边退一边哭,他用袖子擦脸,把视线都擦模糊了,说出来的话颠三倒四,最后只是一句句的重复“对不起”。
他不想这样的,他后悔了,他就应该在最开始见到霍连山的时候就把一切都坦白出来,也好过现在。
直到楚青雀从有路灯的小路上退出来,退到园林区里,后背靠上了湿冷糙硬的砖墙的时候,他才惊觉自己已经无路可退了。
霍连山就站在他身前,和他呼吸交闻,一只手摁在他的耳侧,轻声问他:“你说,你的母亲,抢走了我,你在一个月前知道这些的,是么?”
昏暗的园林角落里,霍连山的半张侧脸隐逸在黑暗里,在楚青雀的耳边呢喃。
楚青雀活生生冒出一身冷汗来。
他分不清自己是怕还是慌了,他从刚才到现在好像连意识都是模糊的,上一秒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这一秒就已经不记得了。
他坦白了吗?
就这么直接的坦白了吗,他有道歉吗?
楚青雀的胸口剧烈起伏着,一句“对不起”立刻溢出了唇舌。
“我,我母亲的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