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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前方,风华无量的眼中充满了血丝,也充满着悲苦,还有……哀求。
霍云坐下来,拿起矮几上的自斟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送入口中,是甜梅酒。
苏锦衣不喜欢甜梅酒,他喜欢苦梅,说是吃起来后味生甘。此时这壶甜梅只剩了酒底,看来是喝干了,喝干了,也没有挡住他心里自生的苦涩。
“行。”霍云道。
苏锦衣转头望着霍云,眼中闪过巨大的惊喜,随即又消失了:“你,你哄我呢?你怎么肯,就算你肯……别人……别人怎么肯?”
霍云觉得口中甜梅酒的滋味确实有些热闹,便起身自酒架上又取了一坛去年新制的竹叶青,注到壶里:“别人是谁?”
“别人是谁?”苏锦衣颓然地笑了笑,“别人是谁你不清楚吗?你比我清楚得多……”拎起酒壶往口中灌,灌得脸颊脖颈上滴滴哒哒,“别人是澜姨,别人是翠叔,别人是晏暖,还有晏寒,还有葛骁潘辽,还有……还有埋在云崖下的每一个人,还有每一滴没从他们身上流干的血,每一块风蚀碎裂的骨头。”
霍云拿着空空的酒杯,有些嫌弃又有些心疼地看着苏锦衣把酒都喝光了,当然,他是在心疼酒。
“我现在终于知道了,不对,不对……其实我一早就知道了!”苏锦衣半靠在扁玉竹簟上,笑道,“我知道你有多难受……知道你为了留住翠姜,为了翠姜……”
霍云叹了口气,脸上的表情有些纠结:“我说,你能不能不要这样喝我的酒?你要是想喝,可以回你自己的屋里,我这酒……很贵的。”
“霍云!霍云……”苏锦衣忽然匍匐着凑过来,拉住霍云的衣服,用力拍他的胸口,边拍边哭,“这里,这里好疼,疼!你也疼吧……疼吧?”
被拍的气息不顺,猛咳了两声,霍云干脆站起来,免得被拍死。
“你这样拍法,谁不疼?”霍云努力恢复了一下喘气的能力,又往后退了两步,免得苏锦衣追上来。
“哈哈哈哈,那你拍我,拍死我,死了……死了就不疼了。”苏锦衣干脆躺了下来,酒言酒语道。
半晌,闷热的屋里,苏锦衣好像醉过去了。
霍云走了一圈儿,把所有的窗子并房门都打开来,总是早晨,风一旦通流,总是清新一些。
回头看了看苏锦衣,霍云也不打算再问他什么了,依他对苏锦衣的了解,如果有什么变化或者更重要的事,他会先“说”再“醉”,现在看来,他是无能为力的,无能为力,才会醉。
当然,这也证明着,正如他们所想,翠忱的境况果然是不好,不过好在眼前这家伙还有时间喝酒,那就证明,翠忱暂时也无大碍。
“睡醒了想三件事。” 霍云刚刚开窗门的时候确认过,房外没有人,所以也不避讳,“有答案之前,别来‘拍’我啊,疼。”霍云揉了揉胸口。
“三,三件事?”苏锦衣迷迷糊糊道。
“对,三件。听好记住了。”霍云走过来,蹲在锦衣头前,有意无意地用手指在锦衣的头上反复画一个圈儿,“一、想想看翠忱和你自己,谁更重要?二、再想想翠忱和你说的那些人,谁在你心里更重要?三……”霍云的目色有些不易捉摸,“你说的那些人,究竟是谁?”
满院盛夏暖风,浊浪翻腾。
霍云离开自己的房间,便一头扎进了书房,直到晚膳的时候才见他出来。彼时已换了夏日家常衣服,青衫白履,散着裤腿,手里一卷书,整个人看起来清清倦倦的。
苏锦衣已经醒了,或者说他其实没睡着,只是比之早上时看起来清醒了不少,也换了月白银丝对襟夏纱衣,坐在霍云对面,闷闷地吃着碗里的米粥。
“听刘伯说,你下午一直在书房?”苏锦衣数着吃了几粒米,试探着问道。
“没有,出去了一趟,他们没看到罢了。”霍云修长的手指抓起白瓷捧碗,送到嘴边喝了一口米汤,一边喝一边饶有兴致地看着手中的书。
“你入宫了?!”苏锦衣一震。
霍云把眼睛从书页上移开,看了一眼苏锦衣,又很快转回到书页,好像苏锦衣完全没有书上的字句来的重要。
苏锦衣想了想:“此时进宫没什么用处,而且如今宫中是个是非之地,你不会去。那你……去了哪儿?”
霍云把书扔在桌子上,咋着嘴无奈道:“我给你的脑袋开了半天天井,也没有哪跟筋能跳出来,暂时不去想翠忱吗?”
苏锦衣瞥了一眼霍云:“就像你有哪个时间能忘了翠姜一般。”
“随时可以。”霍云道。
“嘁……”苏锦衣不信,不过唏嘘得并不肯定。
“若不能做到随时不想,怎么能做到随时清醒,若是不能随时清醒……你拿什么保护她们?”霍云说罢,又拿起桌上的书。
沉默,不知是在想霍云的话,还是有一袭清风忽至,让人心下顿生了清明。
“我下午去了一趟参知政事府,见了翠叔叔。”霍云看了看苏锦衣,笑道,“管兆旌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