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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说我要回来奶奶家的。”
    “真不想去你拒绝不就好了。”
    周卿檐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要是我爸提这件事我肯定得拒绝,但是是我奶奶啊。”
    “周惟月呢?他也知道这件事吧?有什么表示?”
    “唔……”周卿檐嗫嚅着,到底还是启唇,说,“他就像个吃瓜群众,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扒拉碗里饭。”
    简容阴阳怪气地“哧”了声:“得,我看你就认命相亲去吧。”
    到头来周卿檐总归只是想找个人发发牢骚,简容听不听,能否给出实际建议,他是从未寄予厚望过的。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前语不搭后调的闲话,等澄空中乌黑秾厚的云影不晓得什么时候又开始囤聚起来,把漫天繁星和皎亮的月光遮挡住的时候,周卿檐先行一步挂了电话。
    他抬头,才恍然方才的绮丽的美景还没来得及细赏,就已错失了良机。
    和诸多鸡零狗杂的琐事一样,万事千言讲究个天时地利人和的机遇,或许他刚刚就应该狠下心来拒绝奶奶提议的相亲,可他又怎么忍心看老者浊黄的眼睹暗下零星精光呢。周卿檐和奶奶关系好,以前奶奶说一他绝不做二,更何况如今他早已悉知,奶奶生命沙漏已经开始倒计时了。
    出神地想着有的没得,就在周卿檐的神绪已经放任飘散到他与面上马赛克的不知名女士步入殿堂,周惟月出现在大门前对他真情表白的荒谬脑补的下一刹,当事人默不作声地出现在他身后,轻拍了他的左肩。
    “哥。”
    “怎么?”周卿檐兀地回头,朝周惟月顶了顶鼻尖,嗔气地说,“你走路真的不发出声音。”
    “不是我走路不发出声音,是哥你走神走过头了。”
    周惟月含着笑在他身旁坐下,两人之间隔着不大不小的咫尺距离,仅仅需要稍稍侧身,就能肩抵着肩。就在下一刻,周卿檐闻到了他身上晦涩的烟味,梭在冷风里,淡去了他身上本彼此相同的青柠洗发剂的香气。像是掬下一捧澄澈的清水里,甘甜清口,余韵却是苦涩酸败的。
    周卿檐这才后知后觉品味着周惟月会抽烟这回事儿。
    虽不是头一回知道,但他总归没有在自己面前抽过,久而久之自己也逐渐淡忘了这回事。
    “有烟吗?给我一根?”周卿檐含着笑,朝周惟月伸出了手。
    “什么?”
    见周惟月愣愣地冲自己眨眼,他又摆了摆手,重复道:“烟。”
    “哥你……会抽烟?”周惟月踟蹰了半会儿,磨磨蹭蹭地从起了棉球的外套里掏出一盒万宝龙,揭开纸盖,里头的烟根仅剩三根。
    “只准你抽不准我抽?”
    周卿檐刚探出手,准备去接那参差不齐的烟盒里最高的一支烟,周惟月却反悔似的反手把盒子盖上,不容置喙地收回衣袋里,定定地盯着周卿檐看,“抽烟对身体不好。”
    “那你还抽。”周卿檐不置可否。
    “我没有烟瘾。”周惟月无辜地耸了耸肩,流涟灯火映在他侧脸,半片都是暖哄哄地桔黄,“就是从以前念书时候就养成的习惯。但我觉得,有时候倾诉会比抽烟买醉来得有用。”
    “你想听我发牢骚?”
    “我要听。” 周惟月忙不迭地接道,半晌又顿了顿,“不过先让我猜猜,是不是因为相亲?”
    周卿檐没说是,也没说不是,他眼底的笑意淡去半分,嘴角挂着笑纹浅淡的轮廓,却淡漠得只是个皮肉表情,毫无半分真是快乐反而徒增了愁郁。他换了个姿势,放下了一只腿,合拢敞怀的外套,问,“如果爸妈叫你去相亲的话你会去吗?”
    “不会。”周惟月秒答。
    “那么奶奶呢?”
    周惟月顿住了话头,舌尖舔舐过牙龈,最终抵上口腔,鼓出了个微不可查的凸起。
    “会。”
    周卿檐笑弯了眼,慵懒地懈下了腰背上一直挺着的一股劲儿。他无独有偶地对自己与周惟月之间的默契与心照不宣感到庆幸,那些忐忑不明的情绪,那些晦涩的莫名,他无从道出,却只需开个豁口,周惟月便能悉知一二。
    言下之意是,他们能拒绝缺乏成长过程的陌生父母,却不能拒绝手把手将两个小娃儿带大,循循善诱地教导他们人情世故和待人处事的奶奶。
    作者有话说:
    卡文加上最近比较忙,这篇文的更新间隔可能会拖得有些长,属实非常抱歉._.
    第42章 1999年
    雨丝密密匝匝地从压得低低的云层里落下的时候,周卿檐站起了身,随手将小猪蚊香里的香线掐断,抽离手的时候,缭雾绕上了指尖。谁也没有再继续纠结于相亲的话题,只因他们都知道,很多时候很多事儿尽然全是身不由己。
    “下雨了,回屋吧。”周卿檐掸了掸裤腿上微不可查的香烬,说。
    往里头走的时候,周惟月落在了后头,各怀着迥异的心事保持了一路沉默。雨在这个时候下大了,豆大的水珠森森地打在红砖白瓦上,绿缛花草一点一颤地抖擞下身上的珠,往土壤里酿起湿湿的氤氲。
    周惟月在陡然间加快了脚步,后脚跟敲在地面的时候明显地发出了脆响的脚步声,周卿檐循声伫眙,目光随着他的身影由小到大,由远到近。然后他站定在了自己面前,彼时烟味已经消散,两人身上只剩下凉风不知恬耻地往发梢、衣襟、毛孔留下落阔而浓酽的草木气。
    周惟月垂下眼睫,犹犹豫豫地张开了口,又闭上,似乎有好长一番话在他嘴里囫囵嗫嚅,经几波折,才终于窥探天日,“哥,相亲,我能和你一块儿去吗?”
    周卿檐怔怔地眨了两下眼,笑意攀爬上了无垠的眼底:“你当小朋友课间上厕所呢?”
    “我就是担心你。”
    “有什么好担心的?”周卿檐笑着,抬手抚了抚周惟月健硕的臂侧,面上分明表现得云淡风轻,像只是无心之举,可只有他知道在收回手的那一刻,自己心脏的跳动有多迅猛,“相亲而已,又不是去打仗。”
    “真的不行?”
    又来了,周惟月又摆出了那副以往他就毫无抵抗力的表情。从前,打小开始,且不提周卿檐总是无止境与底线地纵容,溺爱周惟月,哪怕他试图不去这么做,周惟月有的是本事拿捏着他的软肋叫他俯首称臣——只要他稍稍把吊翘的凤眼垂下,纤浓的眼睫自会给漆黑沉顿的眼瞳蒙上一层阴影,像是若有似无的水意。
    楚楚可怜这一词,用在一个一米八几身高腿长,肌肉健硕,荷尔蒙气息浓酽的男人身上并不恰当,但却在某些时候莫名的适合,比如周惟月下意识地向他撒泼任性的时候。
    周卿檐忍俊不禁,看着周惟月压抑着蠢蠢欲动的忐忑,才轻而缓地开口:“也不是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