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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德温的眼睛是绿色的,可大约是他的错觉,先前在车上他看到的是一双红眼睛,而且眼神和现在判若两人——
应该是他的错觉吧。扎尔斯自我安慰道。
他下楼前已经吃过晚餐,现在其实不太饿,但刚才搬东西多少流失了体力,所以还是跟着吃了不少。等大家这顿迟到的晚餐吃完,扎尔斯已经觉得吃过头有点撑,决定休息一下出去走走。
“你去吧,反正明天暂时没有工作。”缪恩说,“出去散步的话,可以把刻耳柏洛斯带出去跑几圈。”
扎尔斯愣了愣:“刻耳柏洛斯?”
想起只介绍了人,还没给他介绍过狗,缪恩补充道:“哦,就是你今天带回来的那条狗,借走它的人没告诉你它叫什么名字吗?”
确实没有,也许是因为名字太霸气,毕竟不是每一条狗都会拥有地狱犬的名字,还温顺又听话,和路边叫约翰或保罗的其他狗差不多。他对刻耳柏洛斯的印象不错,觉得它还挺可爱的,于是没有拒绝,答应了缪恩的遛狗请求。
扎尔斯还和父母一起住的时候,他们家里也养了一条狗,每天晚上他出门夜跑时会带上狗一起,省得父母还要按时遛它。习惯这样的生活后,他在学校过得还有些不太习惯,正好洛克希尔街179号的其他人看起来也不像会遛狗的样子,或许以后他夜跑可以带上刻耳柏洛斯一起,这样也不错。
他回房间收拾了一会儿行李,换了身运动服下楼来,一边把洗干净的衣服晾在院子里的晾衣杆上,一边朝趴在狗屋里的刻耳柏洛斯吹了声口哨:“伙计,出门散步吗?”
大黑狗抖了抖耳朵,好像真能听懂他说什么似的,抬头来看了扎尔斯一眼,见他晾完衣服朝自己招招手,便起身慢吞吞地叼了狗绳,向等在门口的他走来。
扎尔斯接过狗绳,把连在上面的项圈给它戴上,然后牵着刻耳柏洛斯出了门。他有意放满速度慢慢地走,刻耳柏洛斯也不急,就像早上来的时候一样慢吞吞地走在他身边。
洛克希尔街区有近两百户的居民,179号在其中一条街道的最深处,房子看起来有点旧,灰扑扑的很不起眼。扎尔斯走出来后又看了看周围的邻居们,觉得179号恐怕拥有整条街上最破的一栋房子。
他带着刻耳柏洛斯慢慢地沿着街道走了一会儿,觉得差不多了,于是牵着绳子开始慢跑。扎尔斯开始跑动以后,刻耳柏洛斯也跟着跑起来,他们一起跑到了另一个街区,路上经过自动贩卖机时扎尔斯停下来买水,刻耳柏洛斯就乖乖地蹲在一边等他,简直像相处多年的老朋友一样默契。
“名字太长了,感觉有点生疏,”扎尔斯弯腰拿出矿泉水后顺手摸摸它的头,“叫你刻耳怎么样?”
大狗温顺地用头拱了拱他的掌心,扎尔斯忍不住笑了一下,正想蹲下来揉揉它,却听见一墙之隔的不远处传来突兀的枪声。
这条路上没什么人,枪声在安静的夜里尤其响亮,扎尔斯看了刻耳柏洛斯一样,拍拍它的脑袋,安抚式地低声道:“你在这里等,我过去看看。”
第4章
刻耳站着没动,扎尔斯确认过后就独自往前走,绕过墙去查看传来枪声的地方。
他原本是打算毕业后进警队的,在学校里就经过长期训练,对这种突**况的应对方法早就烂熟于心,熟练地借墙壁掩护自己,在阴影里悄悄看了一眼那个方向。
一个穿着旧夹克的男人举着手枪警惕地打量周围,他站在路灯底下,被亮得有些晃眼的灯光一照,即使隔了不算短的距离,扎尔斯仍然能看出他脸上的惊慌。
看起来好像是他开的枪,可扎尔斯环顾四周,发现这条路上除了他以外空无一人,这个男人好像只是对着空气自卫而已。
被攻击的目标是谁?还是说,刚才的枪声只是持枪男子神志不清,在袭击想象中的对手?
扎尔斯没有轻举妄动,先用手机报了警,再抬头看时发现那个男人仍然在警惕戒备,于是从墙后往外走了两步,举起一只手示意对方冷静,开口道:“先生,你还好吗,是否需要帮助?”
那人的枪口立刻转向了这边,扎尔斯往右退开半步,见他没有开枪,才继续道:“我刚才在那边遛狗,听见枪声所以过来看看,有人袭击你吗?”
他举着手不动,等对方看清确认了开口让他过去,才慢慢地朝男人所在的位置走——那是一个路标下面,姑且算是这条路上为数不多的掩体后,但路标上还有弹孔,可见男人刚才开枪时慌不择路,根本不知道打中了什么,还是说什么也没打中。
男人上下打量了他好一会儿,似乎在确认扎尔斯是不是坏人,而后好像确认了他的安全性,迟疑着开口问:“你……你看到是什么东西了吗?”
“什么东西?”扎尔斯疑惑地重复。
“就是袭击我的那个,”男人比划了一下,“这么大,但我看不清是什么东西,一下子就把我掀翻了,还流了血——”
他把外套掀开来给扎尔斯看,只见左肋下有道不浅的伤口,看起来像是被某种猛禽抓伤的,流出的血已经浸红了上衣,只是刚才隔着外套扎尔斯没能发现。
“叫救护车了吗?”他问。
男人置若罔闻,举着枪又开始到处张望:“它还没走,你快帮我看看,万一再来了怎么办?”
他的态度实在有些奇怪,扎尔斯皱了皱眉,虽然对方身上的伤是真实存在的,但眼前这样的情况下,他也不是医护人员,没办法为对方检查伤口,只能再打个电话叫救护车。可他拿出手机打算拨号时,男人又一把按住了他的手,警惕道:“你做什么?”
“给你叫辆救护车,”扎尔斯说,“你伤得不轻,需要处理伤口,万一感染了可不是小事……”
他没有继续往下说,因为刚才男人描述得很含糊的“那个东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扎尔斯原本以为,所谓的“这么大,但看不清是什么”是由于男人神志不清才描述成这样,现在他亲眼看见了这东西,才发现原来他错怪了对方,因为它真的就长这样。
它飞在半空中,差不多跟篮球一样大,却有和篮球截然不同的外表。身体是没有杂色的一团黑,混在夜色里根本看不清模样,只有一双蝠翼和四肢能勉强看清。从一团漆黑中延伸出来的四肢有和猛禽类似的利爪,或许甚至更危险一些,因为它的爪子在路灯下反射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光芒。
扎尔斯从没见过这样的动物——也可能根本不是动物,而是别的什么东西——刚才是它袭击了这个男人,后者惊慌之下选择开枪反击,不过好像没有打中,这东西还想再进行第二次袭击。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