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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只有前方那无限延展的路。
    “老陈家的小孙女怎么又跑出来了,注意看好娟子,别让她和那个小灾星一起玩。”
    “她妈妈今早也走了,你听说了么?她家里就剩吴大娘一个了,真是作孽呐。”
    “哈哈,要是哪天吴大娘也不在了,她是不是就得克村子上的人了,好生害怕哟。”
    村民的眼里泛着无尽的神彩,带着充沛的热情吊着嗓门交流着,一个比一个反应夸张,仿佛一位位演技拙劣的戏剧演员。
    陈新绘还在跑,但未出几步,脚步声急促地停了下来,有位中年女人的声音从空气中传来:“一天到晚在这里瞎嚼蛆,我看你们真是闲得很!也不回头瞅瞅自家那堆破事,搁这里替别人操起心来了。”
    这个女人同陈新绘一样看不到模样,只能听见声音。众人对望了一眼,宋踏云开口道:“这应该就是那个所谓的任务人了吧。”
    “没错。”虞焰点点头,“不过,我们还是得找到她的实体才行,对着虚无缥缈的空气,也问不出任何东西。”
    “诶哟,疯婆子又发癫啦,就不怕新绘把你也克死咯。”有个半秃的老汉长长地吸了口烟,吐着烟圈惬意地骂道。
    “你天天抽这么多烟,回头肯定死得比我早!”女人不甘的反击声在空气中飘了出来。
    听见自家老伴被人给咒了,门里又跑出了位围着围裙的婆婆,锅铲还拿在手上,指着空气道:“我看她俩就是一个大疯子一个小疯子,天生一对!老头子,咱们回家吃饭去,别沾了晦气。”
    “我看你俩也是一个糊涂一个眼瞎,天生一对!”女人的嘴凶得很,没一会就把左邻右舍都给骂回了屋,片刻后,她的声音变得格外温柔,“新绘,来店里坐坐呀。”
    众人这才发现旁边俨然是个简陋的小卖部,玻璃柜台都已经蒙上了一层垢,里面放了几条未拆封的烟。随着脚步声走进店内,两排破旧的货架上零星摆了些杂货,已经成了蜘蛛精挑细选的结网基地,似乎鲜少有人光顾。
    做生意都讲究一个和气生财,女人显然是差得远了。
    碗碟自内部飘到进门处的可折叠餐桌上,还冒着腾腾的热气,女人开口道:“小绘,午饭吃了吗,要不要和阿姨一起吃点?”
    虽然听不见陈新绘回答的声音,但两个饭碗里都被盛上了米饭。
    “……我饿了。”眼前只是些普通的家常菜,但连啃两天没味道的果子后,再看这些就跟见了山珍海味似的,惹得方叙海发自内心感慨了一句。
    “所以……这些能吃吗?”民以食为天,宋踏云问得很诚恳。
    虞焰沉默了几秒,似乎在寻找吐槽他俩的字句,但搜寻无果后,对着饭菜扬了扬下巴:“那你试试。”
    “跟人小姑娘抢饭吃不太好吧?”
    宋踏云嘴上这么说着,但还是本着好奇与身体本能的渴望,冲着那盘春卷伸出了手——
    拿不动。
    春卷炸得焦香酥脆,整齐地码在盘子里,可任凭宋踏云怎么使劲,它们都跟黏在盘子里似的,怎么都拿不起来。最后,宋踏云似乎是较起了真,试图把一整个盘子都端起来,然而也未让其挪动分毫。
    “省省力吧。”虞焰含笑把他拉了回来,“记忆里的景象是不会因为外人的闯入而改变分毫的,所以你还是别想了。”
    “我这儿还剩几个果子,要么?”林晚吟从口袋里摸出红艳艳的果子冲他挥挥手道。
    宋踏云一愣,为难地笑了下:“算了,我还是去现实里吃吧。”被他暗中嫌弃的医院饭菜,这会儿想起来都是美味无比。
    一顿饭过后,桌面被无形的手给收拾干净,一盒画笔从货架上飘来过来,女人道:“这是阿姨前几天新进的,比上次那个多了六个颜色呢,你试试,好不好用?”
    画笔在白纸上自由挥动起来,整齐而茂密的森林,背着背篓的小姑娘,俨然是他们初入内心世界时见到的景象。
    “小姑娘背着背篓,这是在干什么?”女人问道。
    “……采蘑菇。”众人终于听到了陈新绘说话的声音,稚嫩又纤细,带着点含混的口音。
    女人爽朗地笑了起来,半晌后道:“那,蘑菇在哪呢?”
    画笔这才后知后觉地动了起来,画了一排排蘑菇。
    “真好看。”画纸悬到空中,似乎是女人在细细观赏,“我还进了几个画框,特别好看,阿姨帮你裱起来,好不好?”
    短暂的沉默后,一块彩色的儿童玩具画框被拆开,细心包裹起这幅简笔画。
    “来,送给你。”裱好的画被递了出去。
    “我不能要,我奶奶会生气的……”陈新绘怯生生地答道。
    “那阿姨留着,阿姨把它挂起来。”
    泛黄的墙面,因为这幅画的参与,而变得鲜活生动起来。
    众人又等待了许久,却再也不见任何声音,以及任何动作,记忆似乎到这里就结束了,然而任务人的真身依然不见踪影。
    “我想那位任务人,会不会就在这个店里,毕竟这里是她的家。”林晚吟环视了一圈店内,指了指货架后方的门,“去看看吧?”
    一行人从货架中间穿过,污浊的空气中,灰尘多到几乎肉眼可见。尽头是一扇木制的推拉门,宋踏云尝试着推了推,门开了。
    女人看着约莫四十多岁,穿一袭黛色的长裙,披散的黑色直发中掺杂着零星几根银发。她提着毛笔,在宣纸上耐心描绘着,重峦叠嶂碧水清波,在她的笔下缓缓铺开。
    “你们来啦?”听见声响,女人将毛笔搁在砚台上,抬头含笑看着他们,声音听着比刚才衰老了些许,“我可在小绘的心里等了你们好久,你们终于来了。”
    “您能告诉我我们,陈新绘现在在哪里吗?我们会带她回到现实世界的。”虞焰问道。
    女人垂下眼似乎是在思考,脸上浮现出为难的神色:“小绘她似乎不想回去呢。”
    “阿姨。”林晚吟上前一步,“新绘的处境不同于以往了,她已经长大了,她完全可以选择告别过去,开启自己新的生活。也许迟了些,但总比永远沉湎其中要好不是吗?”
    “你们这些人呀,就是能言善道。”
    语罢,女人便不再言语,低头拿起毛笔继续画着。
    方叙海有些着急,上前一步想再问些什么,却被虞焰给拦了下来。四人围在桌前,看着女人完善她的画。
    和陈新绘的画风不同,女人似乎很擅长水墨画,寥寥几笔,万千世界便跃然纸上。低矮繁复的山丘一排连着一排,有溪流在之中穿过,断断续续的道路几乎连不成线,间或能看见几处人家。
    画完这副画后,女人便转身离开了。众人匆忙跟了上去,追问着陈新绘的更多消息,却得不到丝毫回应。
    女人的脚步愈来愈快,身影也愈来愈浅。最后,她在四人的眼皮子底下,悄然遁入了空气之中,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