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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要离开这个村庄吗?还有,任务人和这些所谓的演员,会是同一个人吗?”
虞焰摇了摇头:“很遗憾,并不是,所以我们还得继续寻找。”
“如果林小姐刚刚没认错,也就是说,对于陈新绘来说,最重要的人并不是她的母亲?”这点似乎比刚刚的事更让宋踏云难以理解。
“对于绝大部分人来说,心里最重要的人一般都是父母,就算结婚生子后,这个情况也不会有太大变化。有意思的是,在我们曾经探寻过的那些病人内心世界中,父母是任务人的比例占得很少。”林晚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某种意义上来说,为什么父母并不是最重要的人,也是大多数病人患病的原因之一。”
宋踏云像是听到入了迷,目光长久地注视着林晚吟的方向,细究起来却又根本寻不到焦点。虞焰忍不住上前按住了他的肩膀,他这才缓缓回过头来,略显僵硬地抬头看了虞焰一眼,眼神空洞到看不出任何情绪。
“怎么了?”虞焰微微俯下身,在他耳边低声问道。
“没事啊,我只是觉得这个结论很有趣。”宋踏云灿烂一笑。可惜这些天的相处下来,这个他惯用的伪装对于虞焰来说已经不管用了,他笑得越是开怀,越证明了在努力掩藏着些什么。
“呃,小宋同学……”林晚吟觉得自己该解释一下,“我也不是这方面的专业人士,这些都是我从经验里简单推测出来的,不够严谨,也没有任何科学依据。你随便听听就好,别放在心上。”
“我觉得你推测得很有道理啊。”宋踏云依然是一脸标准的笑容,“让我受益匪浅。”
“那个,宋小弟,你……”这回连神经大条的方叙海都察觉到之中的不对劲了。
宋踏云看着这些满面愁容的人,愈看愈奇怪,不明白他们在担忧着什么:“难道对于你们来说,最重要的人不是父母吗?”
“是。”虞焰第一个应了声,接着又等来了两声带着迟疑的“是”。
宋踏云满意地点了点头:“那不就行了。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赶紧去找找对于陈新绘来说,最重要的人啊。”
破天荒的,宋踏云成了团队的领路人。众人紧跟在他的身后,频繁交换着目光,但又默契地不发一言。
路过女人刚刚离开的那户人家时,四人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看起来是户很常见的砖瓦砌成的民房,木门上的漆已被锈蚀脱落了大半,露出扎手的木刺。门上贴了副对联,应该是住家自己写的,右书“春回大地”,左云“福满人间”,只是从红纸的褪色程度来看,兴许并不是今年贴的。
大门没上锁,众人轻松地推门而入。先入眼帘的是一片破旧的庭院,满地的尘土,角落里已经发霉的苞米,唯独一口水井看着干干净净,证明这儿至少是有人长住的。
“这就是陈新绘小时候的家吗?”林晚吟从角落里捡起一个做工粗糙的布娃娃,轻轻掸去了上面的灰,发现布娃娃的眼睛是两颗纯白的纽扣,中间用绵线缝了个黑点。
“那我们会在这里找到陈新绘吗?”宋踏云望向房屋的正门道。
虞焰轻轻摇了摇头:“我想应该不会。患者通常会躲在他们喜欢的、令他们有安全感的地方,我觉得这里不太像。”
房屋的正门同样也没上锁,里面的布局很是简陋,都没几件像样的家具。正中的餐桌上放了两只碗,里面盛着格外寡淡的稀粥,宋踏云伸手探了探碗壁,居然还是温热的。
“新绘,出来吃饭了。”声音是从角落里发出的,仿佛是强行自喉咙深处扯了出来。
众人这才发现不远处的沙发上坐了位老人,身体佝偻到像一只虾,身着和沙发颜色相近的布衣,就这么坐在没开灯的客厅内,仿佛在阴影之中隐了身。
有脚步声从侧边的房间里传来,小跑着一路靠近。紧接着,老人缓缓来到了餐桌边,未待她动手,椅子便被拉了出来,待到老人坐下后,另一侧的椅子也凭空移出了桌底。
一阵玎玲声响起,瓷勺开始擅自舀起了稀粥,在半空中停顿几秒后,勺中的粥像是被吞进了空气般消失了。
“这应该是小时候的陈新绘吧,只是她没法自己演自己。”宋踏云试图为眼前的诡异景象找一个合理的理由。
没待其他人回答,老人开了口:“新绘你知道吗,你妈那个没良心的今早也走了,就给我留了一百块,让我怎么活?当初算命的说你阴气太重,你妈不信,非把你给生出来,这下好了,克死了我儿子,又克死了我老伴,现在把你妈也给赶跑了。啥时候把我克死了,你就快活咯!”
空无一人的那侧,瓷勺在空中僵停了好几秒,又缓缓落进了瓷碗里,再也没有动过。
老人仍旧在喋喋不休着:“也不知是祖上造了什么孽,自从你出生后,我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你看看你,一天到晚苦着个脸,搞得跟我欠你的似的,也就小卖部那个疯婆子跟你投缘,你俩才理应是一家人!”
接下来的话语,全是些难以入耳的谩骂,饱含着浓厚的封建迷信思想,听得林晚吟一脸不悦,却又没法对着个假人发泄。
“我觉得我们不用再听下去了。”虞焰率先跨过门槛向外走去,顺带拍了拍反应最为强烈的林晚吟,“关于任务人的位置,我们应该已经有线索了。”
第12章 神笔马良(10)
四人刚刚走出庭院,便惊觉身边被带起一阵风,伴着疾而轻的脚步声,落满尘灰的地面上留下了几个小巧的脚印。
“快跟上!”虞焰第一个反应过来,挥手向他们示意道。
幼年的陈新绘在乡间小道上飞速奔跑着,蜿蜒的泥土地似乎永无尽头,载着她不断前进再前进。他们甚至能听见空中隐约传来的轻微喘/息声,伴着些许被拼命隐藏的哭腔。
“小绘呀,又被奶奶赶出来啦,是不是你把妈妈给气跑的呀?”路边洗着衣服的妇女听见脚步声,抬头望了一眼,随口调侃道。
脚印明显停顿了一下,而后开始更疾速地向前,惹得四个人高腿长的大人也不得不小跑着才能跟上前。
此刻已是中午时分,家家户户升起了袅袅炊烟,长路上的人也逐渐多了起来,有的悠闲有的忙碌,但都顶着一脸蜡黄且粗糙的皮肤,那是日日向阳劳作的“馈赠”。
有位孕妇提着尿壶,蹒跚着走出家门,未出两步,便被丈夫连拖带拽拉回了家:“让你别乱跑,怎么不听呢!没看见那扫把星又在外头瞎逛了么?回家用柚子叶好好洗个澡,要是肚子里的宝贝儿子沾染到什么脏东西,你别想好过!”
那尿壶一时脱了手,打翻在地,一片腥臊的气味。过了半分钟后,男人单独从门内探出了头,捡起尿壶,狠狠关上了大门。
陈新绘只管跑,踩上那一地脏东西也未有半分停歇,仿佛眼里